三個副將中,張棹歌的體型最是纖弱,因此代表賈使來觀看演武試藝的判官不太看好她。
只是較量開始後,張棹歌的體型反倒成了她的優勢,憑借著矯健的身姿數次躲過了兩個副將的圍攻。
好幾次大家看著她像是要從馬背上摔下去,一眨眼就看到她又安然地回到了馬背上。
百姓們看得熱血沸騰,崔筠和竇嬰被現場的氣氛所感染,那顆心也跳到了嗓子眼去。直到張棹歌手中騎兵才使用的槊先後將兩個副將給挑下馬去,一杆定了勝負。
“好!”判官高聲喝道,百姓們也吆喝起來。
崔筠和竇嬰也暗暗松了口氣。
張棹歌及手下的鎮兵取得了演武試藝的大優勝,不僅得賞錢三萬、粟米三百石,張棹歌個人還額外獲得判官獎勵的五隻羊。
張棹歌將其中四隻羊交給夥長,讓他們在除夕那天宰了給鎮兵們加餐,剩下的那隻被她送到了昭平別業。因為竇嬰邀她去吃年夜飯,她不好空手去,就以這隻羊為節禮。
對這隻羊的吃法,她已經想好:“先養著,養到除夕就宰了。羊排烤著吃,羊腦燉湯,羊腩燜,其余的暖鍋。”
崔筠表示她也太會吃了。
竇嬰道:“大郎雖然不通文墨,可這烹飪的技藝卻不錯,尤其是這羊,經她料理,吃不出一絲膻味。”
張棹歌:“……”
感覺被誇了,又感覺沒被誇。
而且通不通文墨跟廚藝好不好有直接的關系嗎?
“那還真是令人期待。”崔筠的眸中有了一絲細碎的光芒。
張棹歌到底把掃興的話給咽了回去。
除夕的中午,張棹歌在營寨慰問完鎮兵後就來到了昭平別業。
因為是除夕,她特意換了一身新衣,還提了她料理羊需要用到的調味料。
“新年好。”張棹歌一進門便習慣性地喊了一嗓子。
崔筠跟竇嬰都愣住了。半晌,竇嬰掩嘴笑說:“大郎,望你福慶初新,壽祿延長。”
張棹歌腳趾摳地。
完了,又在別人面前暴露自己沒常識的一面了。
她也學著竇嬰,複述了一遍這句聽都沒聽過的祝福語。
崔筠似乎沒有將這一個小插曲放在心上。她看到張棹歌提的東西,頗為好奇:“張副將帶了什麽過來?”
“一會兒吃羊時會用到的醬料。”
張棹歌並不擔心露餡,因為這裡很多調味料其實都能找到出處。
比如孜然和胡椒,這會兒其實就已經通過絲綢之路傳進中原了,只不過它們屬於名貴的香料,她手裡這一包賣給長安那些權貴大抵能換萬錢。
前宰相元載當初因為貪汙被處死了,皇帝從他家裡抄出了八百石胡椒。
都說一兩胡椒一兩金,雖然有誇大的成分,可也能窺見香料的昂貴。
若問張棹歌怎麽會有這麽昂貴的香料?
——她一個武將,從前在淮西經常出門打仗,得到一點戰利品很正常。
因此,崔筠和竇嬰並無疑竇,只是感慨她竟然舍得往一隻羊上下如此血本。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比王賀騁還敗家。
崔家的仆人已經將羊宰殺好,並按張棹歌的要求將每個部位分別處理。
張棹歌挽起衣袖,先將羊肋排給醃製了,又拿出一個陶缽,將羊腦和藥材放進去,放甑裡上鬲蒸燉……
很多廚具(如鐵鍋、砂鍋)和配菜(如辣椒、洋蔥)這會兒都沒有,張棹歌也只能將就著弄了。
隨著羊肋排上架炭烤,一陣陣香味從空中彌漫開來,向來不重口腹之欲的崔筠也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
張棹歌讓青溪看著火候,自己則回到前堂歇息。
喝了口竇嬰煮好遞過來的酒,張棹歌隻覺得渾身都暖和起來。
竇嬰冷不丁開口:“大郎過了年便二十有四了吧?便不想想終身大事麽?”
張棹歌一口熱酒險些沒噴出來。
來了,過年必有的流程——催婚。
只是她怎麽都沒想到,代替三姑六婆履行催婚職責的會是竇嬰。
第26章 相親
張棹歌為了憋回那即將噴出來的酒, 愣是嗆得面紅耳赤。
崔筠和竇嬰還當她是不好意思談及終身大事,竇嬰道:“大郎真是純情,每每談及此事, 總是比我們女兒家還要容易害羞。”
張棹歌:“……”
她心想,你們自個的終身大事都沒解決, 好意思來催我嘛?
可考慮到她們的處境與她並不相同, 她到底沒能吐槽出來。
說:“我說不準哪天就馬革裹屍了,沒必要耽誤好女兒家的後半輩子。”
她這話一出,崔筠和竇嬰都緘默了片刻。
的確, 張棹歌雖是副將, 但到底不是那種坐鎮後方不用上戰場的大將,所以她的擔憂不無道理。
竇嬰眼尾一挑, 睨了她一眼,說:“真有那一天,大郎莫不是認為她一定得為你守寡一輩子?”
崔筠有些擔憂竇嬰這話會惹怒張棹歌,心裡還納悶她阿姊向來穩重,不該是這麽口無遮攔的人。
正當她準備說點什麽替竇嬰兜一下底時,張棹歌哈哈大笑,說:“對耶, 我都忘了寡婦可以自由改嫁。”
崔筠:“?”
張棹歌為什麽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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