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筠噗嗤笑了聲,跟她商量起裝修宅子和開鋪子的正事。
她們是要回昭平別業坐鎮的,不然肯定會有宵小鑽空子對造紙作坊下手。
而汝州這邊也得派一個能擔事的人坐鎮。
崔筠想將青溪調過來,可昭平鄉那邊又得找一個能暫時頂替他的人。
到了用人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底下到底還是差了些能擔大任的人。因此王賀騁給張棹歌送人時,她就做主收下了……總得要補充些人進來,那些被她調教多年的人,如夕嵐、宿雨等,才能安排去主事。
崔筠不是沒想過讓張棹歌坐鎮汝州或昭平鄉,可張棹歌的性子顯然不樂意處理這些事。
征詢了夕嵐的意見後,崔筠最終決定讓夕嵐留下來主事,負責裝修宅子鋪面,招人、培訓上崗,以及紙行的經營。
這邊有崔筠之父的故交,相信以夕嵐的能力能妥善利用這層關系將這兒經營好。
雙燕對汝州的環境比較熟悉,崔筠一並將她留下協助夕嵐。
處理完這些事,張棹歌和崔筠就回了昭平鄉。
青溪來匯報她們不在的這些天裡,昭平別業大小事、作坊運作情況和印刷雕板的製作進度。
對於他的辦事能力,崔筠是越發認可和信任了,因此沒有為了彰顯存在感而雞蛋裡挑骨頭。
見青溪匯報完事情就準備離開,崔筠才問:“你不好奇夕嵐為何沒有跟著回來麽?”
青溪一愣,旋即說:“小的鬥膽猜測,汝州城的紙行需要一位能主事之人,娘子應該是將她留在了州城主事。這是她的福氣,也說明她的能力得到了娘子的認可,小的與有榮焉。”
事實上,崔筠此番去汝州城,特意把夕嵐帶上,就足以說明她想把夕嵐留在那兒主事的。
這是聰明人的默契,無需點明。
崔筠微笑頷首,說:“等紙行的經營穩定下來,我便讓她回來與你團聚。”
“多謝娘子。”
青溪離開後,崔筠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良久,才起身去找張棹歌。
張棹歌不知道在伏案寫些什麽,想到她近來疏於練字,還以為她正在勤加練習,走近一看,發現書案攤開的一張紙上寫著碩大的“汝州見聞錄”。
崔筠:“……”
雖然家裡是造紙的,但一張紙就寫五個字,是不是太鋪張浪費了些?
她到底沒有說什麽,直到張棹歌將裁剪成原紙三分之一大小的紙張晾幹了墨跡的疊在一起。
她忍不住開口詢問:“棹歌這是在做什麽?”
張棹歌早就注意到她過來了,見她沒有開口,便也裝沒發現。
“做書。”張棹歌說。
現在的書籍裝幀方法幾乎都是卷軸裝,不管是書寫還是閱讀都非常不方便,還有一種流行於抄寫佛經的經折裝,也是將長長的紙折疊。
張棹歌常在電視上看皇帝批閱奏折,就是采用的經折裝裝幀方式。
至於後世的線裝書,張棹歌穿越至今一本都沒看過,所以她打算按照自己的閱讀習慣弄線裝書。
“……將紙裁成這麽小張,寫錯字要廢棄紙張時,才不會造成更大的浪費……而且線裝書翻閱起來很方便,看到哪裡就塞一枚書簽,無需從頭看起……”
崔筠恍然大悟,發現這線裝的書籍果然優點多多。
就是張棹歌這手字……還是有些慘不忍睹。
第67章 情動
張棹歌對自己的毛筆書法還是有點數的, 她說:“我只是起個稿,等我編纂成冊,還得靠七娘你幫我抄一份留存。”
“寫的什麽見聞?”崔筠饒有興致地問。
張棹歌把這本《汝州見聞錄》給她看。
崔筠發現張棹歌寫的是小故事, 有“王生”遭遇賭博詐騙的遭遇,也有汝州那群富家子弟深陷泥潭狼狽為奸的經歷, 這其中不乏那些市井小民的生活剪影, 讀起來比那些傳奇文集更通俗易懂。
不過,換個角度來說,這本書沒什麽文學性, 都是大白話, 編成雜戲“說話”(類似說書),老百姓或許會喜歡聽, 但文人是肯定瞧不上的。
張棹歌寫這個的目的不在於混進文人階層,她就是要向老百姓宣傳,培養他們的反詐意識。
張棹歌放下這遝紙,將她圈進懷中,問:“你那邊的事忙完了?”
“堆積了半個月,豈是這半天就能處理完的?得慢慢來。”
“嗯,注意勞逸結合。”
崔筠想起她過來的目的, 說:“有件事我思來想去, 覺得只有找你說最合適。”
“什麽事?”
“我看青溪和夕嵐成婚已有六載,只是這夫妻感情真是淡薄,我將夕嵐安排去汝州,她十分積極,青溪對此也毫無眷戀……從前我總想著長時間讓他們分離是不是不太好, 哪知就算讓他們朝夕相處,他們這關系也古怪別扭得很。”
崔筠成婚前沒有多少經驗, 但也看過別的夫妻相處,總覺得青溪和夕嵐不像夫妻,更像是一起共事的同事。
如今身邊有了張棹歌,也初嘗情滋味,更能察覺出他們二人連相敬如賓都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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