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將裴醒那句“易織年,你是不是忘記我是同性戀了?”重點複述。
舒泉:“她凶你了?”
易織年搖頭,“一點都不凶,但是氣氛真的很怪很怪。”
“怪的地方是?”
“她……距離我好近,從來沒有這麽近過。近到好像要……”
易織年上半身和聲音同時壓低,用暗度陳倉的危險聲調說:“要親我。”
舒泉單手撐著額頭,神色中多少有點無奈,問她:
“年年,你之前真的有蹭裴老師後背嗎?”
“那是因為她說要把我做的黑暗料理發到朋友圈笑我。”
“後來,又雙手撐在她身邊堵她?”
“那是我得保證她真的將照片刪了,以絕後患。”
舒泉無言以對了一會兒,想想,笑了起來:
“也是。我們年年可是會抱著我親的人呢。”
易織年:“……那,女孩子之間不都是這樣的嘛?親密起來沒有底線,有時候情緒上頭,的確容易忘記性取向那回事。我那樣做,真的很過分嗎?”
“如果是不喜歡的人,我會直接躲開。如果是我喜歡的人這樣做,但還沒確定關系,甚至是個異性戀的話,可能會更難受,不得不提醒一下。裴老師會那樣說是很正常的。”
“也就是說,裴老師喜歡我嗎?”
“這個……一個人對你有沒有好感,你應該是最清楚的。重要的是,你喜歡她嗎?”
如果是幾天前舒泉這樣問她,她的回答一定是:
“我們可是師生關系,怎麽可能。我也不是彎的。”
但此刻,易織年猶豫了。
記憶中,裴醒掌心明顯攀升的熱度燙著她的肌膚,她的鼻尖她的唇從未和誰挨得這麽近。
這是一個完全可以熱吻的距離和氣氛。
裴醒眼裡真實的欲念毫不掩飾地撞進易織年的瞳底。
她要她知道。
那一刻裴醒仿佛又成了易織年的老師。
不再教導她光明的真理,而是人性本真的渴望。
看易織年一時答不上來,舒泉換了個話題。
“她問了那句記不記得她性取向的話之後呢?你怎麽回應的?”
易織年:“我,說了很沒出息的三個字。”
舒泉:“啊?”
“我說,對不起。”
真的太沒出息了,舒泉笑得肩膀發顫,易織年也跟著一起笑,同時稍微為自己辯解一下。
“當時她真的很嚇人啊,感覺不道歉的話會被她直接吞了。以前在講台上點名都沒這麽恐怖。”
“如果,當時她真的要吞了你呢?”
“哪種吞?”
“年年,你二十五歲了。”
易織年被噎了一下,她的確聽懂了舒泉的意思。
“我……不太確定。換成別人的話我可能不會有什麽心理障礙。但她可是裴老師,實打實教過我一年的老師。反正當時我道歉後就落荒而逃了。逃了,但沒能完全逃走。”
“嗯?這是什麽意思?”
易織年捂了半天臉,頂著一張紅彤彤的臉蛋又一口氣把手邊的酒喝完,才說:“回家之後,我夢到她了。”
裴醒開車將她送回家。
回家的路上,平時都挺能說的兩人難得都沒怎麽開口。
到了家樓下,按理來說應該請裴醒上去坐坐,但當時易織年心裡亂糟糟的,裴醒也沒為難她,還給了她一個紙袋,裡面是從裴知免那裡薅來的兩掛香蕉。
打包帶走,送貨到家。
易織年回家後洗了個澡,看家裡空蕩蕩的,才想起吐司還在白境虞那兒。
去白境虞家坐了會兒,本來是要接吐司回來的,看陳幼特別喜歡它,依依不舍,吐司那會兒將下巴搭在她腿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易織年就讓吐司繼續留在那兒陪陪小朋友。
獨自回到家,準備睡覺。
累累的,又沒睡意。
腦子裡時不時掠過裴醒的眼眸。
像天光乍現的坦白,像密密匝匝的針腳扎在心頭,像岩漿流過冰封的雪山,在從未有人踏足過的心靈深處,狠狠燙下屬於裴醒的注腳。
易織年翻來覆去的難受,睡不著,將床邊的投影儀打開,隨意找一部電影看看,希望能夠順利入睡。
偏偏選到了一部愛情片。
還是一上來就在浪漫之都和一見鍾情的人邂逅,在街頭聊天,到了巷尾就開始抵在牆上激吻。
唇部特寫,兩根粉舌在彼此翻攪的時候,易織年立即將投影儀關閉。
見鬼了。
她可真會選片。
硬著頭皮努力入睡了。
然後,毫無意外地夢到了裴醒。
夢裡的易織年回到了大學人滿為患的教室,站在講台上上課的人是裴醒。
和現在裴醒時常穿裙子的風格不太一樣。當老師的時候,裴醒喜歡穿西裝或者風衣,裡面搭著不同顏色的襯衣,很正式。
襯衣的衣擺總是整齊地收到褲子裡。
有時候外套不脫,講課的時候偶爾單手抄在兜裡,會露出一側腰身的線條;有時候會脫到一旁,隻穿襯衣,腰身的曲線更是一展無遺。
易織年看著看著,手裡的筆滾到地上都不自知。
裴醒有種知識分子獨有的慢條斯理和篤定,偏偏一雙桃花眼含笑時透著幾分誰到她面前都原形畢露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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