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元淺月!”
神祇俯瞰著大地。
為這久別的自由和無盡的輪回,以及一次次地重蹈覆轍。
嗔癡怨恨,情愛厭憎,萬丈紅塵翻滾奔湧,世人掙扎其中而不自知。
神祇在此不解而悲憫地歎息著,並且做出了與曾經的千萬次都沒有絲毫不同的決定。
祂決定,摧毀這個曾經背叛過祂的世界。
——神祇創造了世界,就應當有終結它的權利。
創造,只是一時興起。
而毀滅,更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在神祇降臨這一刻,無法承受神祇力量的明鏡終於寸寸碎裂,天穹之上,仿佛數萬道巨雷一同炸裂轟鳴,這一聲巨響,震得天地都在搖晃。
蒼穹四野,都被刺目的慘烈白光所照亮,將每個至今幸存著的人臉上肝膽欲裂的恐懼神色都照得分毫畢現。
——籠罩著整個世界的強大存在,於此刻緩緩降臨。
這股強烈可怕的氣場猶如泰山壓頂,幾乎要壓碎每一個活物的胸膛,無法言喻的強大壓迫力,讓所有生物本能地感到了滅頂的恐懼和臣服。
剛剛還頂在天穹苦苦支撐著的神鳥們此刻就如同炸了窩的馬蜂,幾乎是瘋了一般嘶鳴著四散奔逃,幾隻神鳥甚至慌不擇路地撞上了同族,慘叫著墜下蒼穹。
沾血的羽毛四散飄飛,它們癲狂而恐懼地嘶鳴著,再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高空中的朝霞織捂著耳朵,驚恐害怕地蜷縮成一團,狐尾上根根毛發炸起直立,清水音也在巨大的恐懼面前渾身顫抖,腦中空空一片,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龍千舟已經暈厥了過去,整個人半暈半醒,神志不清,牙齒卻還是在極度的恐懼中哢噠作響。
在這樣可怕的存在面前,天崩地裂又算得了什麽?
死亡都應該是最輕的懲罰!
而在昆侖山下,無論是在場的十六城也好,還是瞳斷水也好,都在這天降的神跡面前,因為這傾瀉如海的可怖威力,晃神了一瞬,失去了所有的應變能力,眼睜睜地看著神祇降臨,而後用著玉臨淵的軀殼,望向天穹。
神祇並不在意這裡出現的幾個卑渺存在,就如同祂並不在意自己所降神的肉體,到底是死還是活。
至於那個賭約麽……?
無傷大雅。
只是一瞬間,祂微仰起頭,便宛如一顆彗星般疾馳而出,化作了飛速朝著天穹掠去的一道虹光。
只需眨眼之間,這道虹光便已經跨域了數萬裡的距離,飛至了天穹破碎的裂口處。
祂毫不猶豫投身向天穹裂口,在無盡烈焰和滅世洪水交織著的天幕間,輕輕松松地衝破了束縛和封印,重回仙宮。
一切都在瞬息間發生,沒有任何人可以反應過來。
當神祇脫離了鏡中世界,那股無法抑製的淡淡厭煩和惱意驟然席卷了祂的思緒。
祂站在鏡旁,端詳著鑲嵌在宮殿正中的偌大明鏡,淡淡白光照亮了祂無悲無喜的面容,也照亮了祂輕抬起來的手——
毀滅,如同曾經無數次所做過的那樣。
沒有絲毫猶豫,早已習以為常。
神祇輕輕地揮手那一瞬間,在明鏡正中心,忽然爆發出一道淺金色的光芒,光芒如同晴空萬裡的太陽朝耀大地,幾乎要照亮了整個仙宮殿。
在碎裂的天穹上,十六城湛藍的瞳孔此刻已經變成了一片赤紅,血絲密布,她是最先反應過來,也是如今唯一反應過來了的那個存在。
在親眼看見神祇降神於玉臨淵的屍體之後,無窮的憤怒和渴望立刻驅策著她,如同跗骨之蛆緊隨著神祇的去向,毫不猶豫地追尋而來。
憤怒猶如岩漿,灼燒著她的心。
她怎麽可以放任這世上最強的力量被旁人奪走?!
那是屬於她的!
即使是將它毀掉,她也決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旁人得到它!
金色的光芒將整個仙宮都在照的金碧輝煌,照亮了神祇無悲無喜的面容,也照亮了祂此刻緩慢墜下的手,以及手中指縫間迸射出的白色奪目光芒。
明鏡之中,迎接著神祇這一掌的明鏡中,金光大作。
祂不以為然地輕落下手。
——不過是又一場蚍蜉撼樹。
在兩股光芒猝然相碰撞的那一瞬間,似乎有什麽東西碎掉了。
“怎麽會!?”瞳斷水猶如石化,冷汗涔涔。
黑金蟒一族作為天生冷血的妖族,向來心跳極慢,也不會出汗,鮮少體會到緊張和恐懼的情感,而此刻,瞳斷水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背上,在極端的恐懼下,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在萬丈高空上,隨著神祇毫不猶豫地離開這個世界,消失於天穹碎裂之處,那股壓迫人心的威壓隨著祂的離開而漸漸褪去,瞳斷水的理智也一瞬間回了籠。
眼看著十六城也跟隨著神祇的蹤影飛躍至蒼穹,瞳斷水沒有絲毫猶豫,摟抱著此刻被震暈了過去的元淺月,當機立斷地飛上了天空。
雖然不知道魔神的力量為什麽會降臨在玉臨淵的屍體上——但是有一點她可太清楚不過了。
無論如何,這股力量都不能被十六城搶了先!
十六城如今已經是凌絕天下的第一強者,可在這傳聞中的魔神之力面前,依然不足為提。
如果十六城再得到了這份力量——那如今尚有對抗之力的她,到時候豈不就成了十六城案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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