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父王給你想了一個法子,”滎陽王轉身朝書後喚道,“吉平,出來吧。”
劉元嘉沒想到彎脖子書後頭居然還藏了一個人,且這個人十分面熟。
“這不是,吉蒙的阿爹?”劉元嘉驚呼,“他們不是回鄉去了?”
吉蒙是劉元嘉身邊的侍從,在劉元嘉身邊待了近十多年,與春蕪同級,去歲九月,吉蒙娶親成家,他念在吉蒙侍奉多年的份上,放他出府讓其歸家去了。吉蒙走的時候,他還送了他好大一筆銀錢呢!
“是回鄉去了,吾前幾日才將吉平請來的,”滎陽王指了指劉元嘉,“這便是吾子,路上還請多擔待。”
“見過世子。”吉平行了個禮。
“哎等等,父王,你說讓他同我一起去?”劉元嘉一臉“爹你不是在開玩笑吧”的神情,“阿爹,老翁他看著一把年紀,您……”
“老馬識途的故事你沒聽過?”滎陽王叮囑道,“如果你還想順利到達圖勒,這一路你得安安分分聽你吉翁的,懂了沒?”
劉元嘉搖搖頭,“沒懂。”
“你……”
“王上,世子不知小民身份,有所懷疑也是人之常情,”吉平恭敬地解釋道,“世子可知,小民祖籍何處?”
“不是成縣嗎?”劉元嘉記得吉蒙跟他提過,說自己的滎陽成縣人。
“定居成縣之前,小民曾居圖勒日曜城。”
劉元嘉大驚失色,“你,你是,圖勒人?”
吉平垂首不語,這便是默認了。
劉元嘉難以置信地看向滎陽王。
吉平是圖勒人,那吉蒙不也是嗎?他怎麽記得吉蒙是阿爹領進王府放在他身邊的,也就是說,他阿爹一直知道貼身侍奉他的侍從,是個圖勒人?!
劉元嘉面上的神色瞬息萬變,滎陽王一見就知道他胡思亂想了,“此事說來複雜,吾長話短說,二十年前圖勒王庭大亂,濟曼王殺了蘇萊曼王以後血洗王庭,吉平是王庭仆役,趁亂逃出這才幸免於難,他一路沿著河邑走廊南下,吾那時奉陛下之命押解軍械去石澗城,陰差陽錯救了在石澗城附近救了吉平,將他帶了回來。”
劉元嘉耐心地聽滎陽王講陳年往事,結果故事戛然而止,“這就沒了?”
“沒了,”滎陽王不耐煩道,“你到底想不想上路了?”
“想。”
“那就趕緊走,不然你阿娘追上來……”
“是是是,”一提起滎陽王妃,劉元嘉便開始怕了,“那吉翁,有勞了。”
“請小世子隨我來。”
二人向滎陽王道別以後,吉平引著劉元嘉從小道繞過這座山,最後二人上了一輛驢車。
劉元嘉第一次坐驢車,十分憋屈,吉翁見狀解釋道,“小世子,馬車太引人注目了,所以才安排了驢車。”
“吉翁,您就別叫吾,叫我小世子了吧,人家一聽就知道咱身份了。”劉元嘉蹲在吉翁旁邊看他駕車,“你就叫我,”劉元嘉想了想,想到來時滎陽王頭頂的那一顆歪脖子松樹,“叫我阿松吧,你也別自稱‘小民’,我也不自稱‘吾’,我們用尋常人家的叫法,都稱‘我’,您看怎麽樣?”
“好嘞。”
蹲著難受,劉元嘉盤坐下,忽然想起什麽,急忙問道,“哦對,吉翁你準備了過所嗎?我阿爹說得有那個才能通行。”
“放心,王上都備好了。”吉翁轉頭指了車中的一個棉布包裹說道,“你這身衣物也引人注目,去換上那個灰色的包袱裡的。”
劉元嘉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曲裾,“……”
他都忘了自己還穿著女裝。
“王汗,烏留珠請見。”孤臣進帳稟報。
燕祁繼續手中的動作,頭也不抬地說道,“讓她進來吧。”
不一會兒,王帳中便響起了另一道腳步聲。
“烏留珠請王汗安。”
“嗯,”燕祁在沙盤中畫了一個叉,問道,“君侯這幾日可好?”
“回稟王汗,君侯安好,”烏留珠悄悄抬頭往上首看了一眼,便又趕緊低下頭去。
“這幾日君侯在做什麽?”燕祁又問道。
“君侯仍一心學圖勒語,不過,”烏留珠頓了頓。
燕祁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過來,“不過什麽?”
烏留珠低頭回道,“不過君侯換了種方式,這幾日君侯命婢子幾個輪流入帳用圖勒語為他講故事,譯官也在帳內,若君侯有聽不懂的地方,便會讓譯官為其解答。”
“成效如何?”燕祁頓時來了興趣。
“剛開始君侯十句有八句聽不懂,經過這幾日,已經能夠聽懂四五。”
“十句已經能夠聽懂四五,”燕祁好整以暇地看向孤臣,“君侯進步神速,也不知本王座下的諸臣諸將,何時才能有此進步。”
孤臣對上燕祁的目光,趕緊低下頭。
“君侯的方法好,”燕祁拿起樹枝繼續在沙盤上寫寫畫畫,“等春祭那一日,本王定要好好向君侯請教請教,其余還有何事?”
“其余便沒有什麽特別的了。”烏留珠將自己所見所聞稟報給燕祁,燕祁聽了覺得的確沒有什麽特別的,便讓烏留珠回去了。
另一邊的營帳,劉元喬正在學圖勒語。
春蕪悄悄入帳,劉元喬打斷了譯官,朝春蕪問道,“何事?”
春蕪上前附在劉元喬耳邊告訴她,“君侯,烏留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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