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麽?”彭娘子開始不由自主地聽信劉元嘉的話。
劉元嘉思忖片刻,說道,“等入了夜,留心一下外面的情況,若是外面看守的人少了,說明阿爹的消息無誤,到時我們見機行事。”
希望近在眼前,三人都無心用膳,但是為了不引起賊匪的懷疑,劉元嘉還是同婢女一起進了廚房。
也不知賊匪怎麽想的,竟就抓了他一人進來侍奉彭娘子。吃飯燒水等所有的活計都指望他一人包下,為了節省人力,當真是摳門得緊。
偏偏他是個不會做飯的,只能編出個瞎話,說以前在家中都是兄嫂做飯,所以他不會。不管彭娘子信不信,她都派了自己的女婢前來幫她。
女婢也不怎麽會做飯,二人鼓搗了好一陣子,才搞明白燒火這回事兒。也因此,劉元嘉才更加確信彭娘子是大族出來的。
劉元嘉和女婢二人做了這許多天的飯食,倒是能把食物煮熟,但是口味卻並不怎麽好,然而就現下這朝不保夕的條件,食物能裹腹已經很不錯,哪裡還能挑三揀四。
這樣也好,院內人越少,風險就越小,逃走的可能便越大,就是可憐了他們三人的胃。
劉元喬歪在榻上看醫書,突然聽見營帳外隱隱傳來腳步聲。
春蕪的腳步聲她熟悉,而這個腳步聲,顯然不是春蕪的。
眼珠子轉了轉,劉元喬捂著心口,開始咳嗽,“咳咳……咳……咳咳咳……”
從聲音來聽,這咳嗽的人當真是病的不輕,讓聽見的人提心吊膽的,生怕此人一口氣堵著上不來,暈厥過去。
“左大將?”
劉元喬認出了春蕪的聲音,她放輕咳嗽聲,豎起耳朵仔細聽。
“左大將可是奉了王汗的王令來此探望君侯?”
“嗯,王汗心憂君侯的病情,所以讓臣來看看,君侯今日好點沒?
“請王汗放心,醫師說君侯已經好多了,只是病愈還需一段時日。”
“可臣聽君侯咳嗽的聲音,怎麽像病得更加厲害了?”
“哦,怕是口乾,這不,婢子才打了新燒的開水。”
“君侯喝開水?”
“也不是,會晾溫了再喝,醫師說君侯需得多喝水。”
“哦哦,還有這說法,臣第一回聽說,那姑娘先進去吧,臣去向王汗複命了。”
春蕪提著執壺進帳,繞過屏風查看劉元喬的狀況,“婢子方才在營帳外聽見君侯咳嗽得厲害,是否要再請醫師過來看看?”
“別了,”劉元喬狡黠地眨眨眼睛,“吾裝的,其實已經好多了。”
春蕪倒了一杯水,“那君侯打算裝到何時?”
劉元喬接過來喝了,“急什麽,還早著呢,這才哪到哪兒。”
巴彥風風火火地走進王帳,“王汗,臣去過後帳了,春蕪姑娘說,君侯比前幾日好。”
燕祁端坐在沙盤前,停下懸在沙盤上方的手,“你見到君侯的面了?”
“並沒有。”巴彥摸了摸後腦杓,“臣就在帳外站了會兒。”
燕祁將手上的木棍插入沙盤之中,“你都沒見到君侯,如何知道他比前幾日好?春蕪說的?”
“昂。”
“罷了,讓你去你也看不出什麽,對了,你魏語學得如何了?”燕祁話鋒一轉,說到了巴彥最頭疼的事。
“臣自認為比前幾日好。”
“既然你自認為還不錯,本王現下有一件事要交代你去辦。”燕祁撐著沙盤的邊沿起身,走到把眼面前,指著沙盤上的幾個字問道,“這裡去過沒?”
巴彥伸長脖子看了一眼,“庸邑?聽上去是個地名,可臣不知在哪裡,更沒去過。”
“庸邑是它曾經的名字,現在它叫且(ju,一聲)煩,在雲朔和鳴泉之間,本王要你去那裡,找一塊地方。”燕祁拿起搭在沙盤邊沿上的羊皮卷,“就是圖上圈出來的那一塊地方。”
巴彥盯著地圖看了看,不解地問,“王汗要臣找地方,同臣學魏語有什麽關系?”
“那裡是前梁故地,劃歸圖勒不過二十余年,那裡的人不盡然都講圖勒語。”
“前梁故地……”聽了燕祁的話,巴彥腦中靈光一閃,“那不就是……”
燕祁打斷巴彥的話,“你隻管去即可。”
入了夜,院子周圍的人果真在慢慢撤減。
如果要防他們趁著夜黑風高逃跑,入夜以後應該增加人手才對,可如今反而調走了絕大部分看管的人,看來城外的援軍有所行動了。
一組接一組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彭娘子激動地握住婢女的手,“看來佳娘所料不差。”
等到外面的動靜消停後,劉元嘉踩著碎石爬上牆頭查探牆外的情形,原先賊匪頭子在他們院外安排了二十余人看守,現在就只剩下了三人守在院門前。
如果只有他自己一個人需要逃,現下就是最好的時機。
可是……
劉元嘉回頭,看見了兩雙期待的眼睛。
見死不救,不該是男兒所為。
劉元嘉跳下牆頭,拍了拍手上的塵土,比了個“三”。
“那我們……”
劉元嘉搖搖頭,“阿爹說,見機行事,若時機合適,他必定會給信號,我們再等等。”
這一等便是兩個時辰,劉元嘉三人等得昏昏欲睡。
他們都以為今夜不會有動靜了,結果到了子時左右,東邊的天空上忽然出現一片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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