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蕪幾步上前走到床邊,彎下腰附在劉元喬耳畔告訴她,“燕祁王遇刺。”
“什麽?!”腦子發懵的劉元喬聽見這話可算徹底清醒過來,“你說誰遇刺?燕祁王怎麽了?”
“是燕祁王遇刺。”春蕪重複道。
“這怎麽可能?!”劉元喬不信。
這可是在日曜宮!戒備森嚴的日曜宮!何況不是還從王庭帶了右軍過來守衛日曜宮嗎?右軍是跟隨燕祁出戰數次的精銳之師,怎麽可能讓刺客潛入日曜宮呢?!
“千真萬確,”春蕪再三保證自己所言非虛,“婢子也是忽然聽到外面的動靜,以為有奴仆發生爭執,怕他們吵醒君侯,這才出去一探究竟,可一出後殿就被士兵擋了回來,他們說燕祁王遇刺,要封宮搜查,任何人不能隨意走動!”
竟是這般嚴重?還要封宮搜查,也便是說,刺客還未捉到?!
“那燕祁呢?”劉元喬著急地問,“他有沒有事?”
春蕪聽說了燕祁遇刺的消息後,便急忙回來了,倒是忘記了詢問其他,面對劉元喬的問題,她只能說不知。
外頭的動靜越來越吵,窗子上映出的火光也越來越亮。
劉元喬急忙掀開薄毯翻身下榻,衝到殿門前向外頭張望。
後殿正門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直通前殿,此刻走廊上人來人往,皆是舉著火把,身著鎧甲的士兵,後殿四周也圍了一圈的侍衛。
若不是春蕪告訴她燕祁遇刺,宮內在搜尋此刻,單看這陣仗,還以為是哪個人造反逼宮來了!
廊下有一名侍衛看見了劉元喬,忙上前勸道,“君侯,眼下正在搜宮,未免誤傷君侯,還請君侯入內不出。”
劉元喬看了說話的侍衛一眼,“吾明白。”
退回殿內,劉元喬卻無法繼續安然躺著,來回不停地在殿內踱步。
春蕪見狀忍不住開口問道,“君侯可是在擔心燕祁王?”
劉元喬並不否認,“是啊。”
她是頂了劉元嘉的名義來的圖勒,而劉元嘉又是燕祁指明要娶的,若燕祁有個什麽意外,她這個“承平侯”又該何去何從?
自古從未聽聞,和親的公主在丈夫過世以後,還能回到故國的,有的會被繼任者尊為先王遺孀安養天年,而有的則要承受父死子繼,兄終弟及的命運,再嫁繼任之人為婦。
而她,又與那些古往今來和親的公主不同,她在世人眼中,是劉元嘉,是男兒身,是和親眾人中的異類,繼任者會給她安養天年的機會,還是會讓她再嫁與他人?想來都不太可能。
退一萬步講,即便繼任者願意將她送回去,她那皇伯父就會願意接嗎?
不,不會的。
她的皇伯父,大魏的陛下,在讓她阿兄和親一事上,存了借此令滎陽國除的念頭,而且對她的皇伯父而言,滎陽王世子和親是他難以啟齒的汙點,他不會再願意看到劉元嘉,除非,劉元嘉的回歸可以為他帶來更多的利益。
而這個利益,只有燕祁給的出。
只有燕祁能送劉元嘉回大魏,只有燕祁將劉元嘉歸還大魏,她的皇伯父才會願意接受。
因為那意味著,燕祁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在糾正錯誤,在向他劉紘認錯,南圖勒在向他的乾武一朝低頭。
若燕祁死了,圖勒換了王汗,她的命運便更加飄搖不定,而且她還有身份的隱患。
仔細想來,她雖並不喜歡燕祁王,但是他們卻是一損俱損,能送她回家的,只有燕祁,也只能是燕祁。
春蕪看見劉元喬盯著燭光發呆,且臉色越發凝重,忍不住開口,“君侯?”
劉元喬驟然轉身往殿外走,走了幾步又頓住,回頭問春蕪,“來圖勒時,吾帶了許多治傷的藥,可帶來了?”
“帶了帶了。”春蕪連連點頭。
燕祁說要輕車從簡,春蕪依照劉元喬的吩咐,東西能省則省,但是傷藥卻一點都沒落下。
“都拿上,同吾去前殿。”
二人方出了後殿,就被士兵擋住了去路。
“君侯,城主吩咐,任何人不得隨意走動。”士兵為難地說道。
“是城主吩咐的?”劉元喬跟士兵確認了一遍,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她堅定了要去前殿的念頭。
是城主吩咐的封宮搜尋,不是燕祁,這就意味著燕祁重傷到已經開不了口,處理不了事務了。
不行,她必須得去查探清楚,燕祁傷到了何種地步。
“既是你們城主吩咐的,那麽你便不能攔吾。”劉元喬挺直腰背,好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有威嚴和氣勢。
“這?”
“你可知道吾是誰?”
“您是君侯。”
“嗯?”劉元喬斜睨攔住她的士兵一眼,“難道吾只是大魏承平侯嗎?”
“您還是我邦王后。”
這個士兵反應倒是快,也省的她多費口舌。
“你說對了,雖婚期在九月,但吾已經入住雁城王庭的後帳,王汗也下曾詔命圖勒上下對吾需禮待有加,王汗早已承認吾王后的地位,所以,你是攔圖勒的王后?”劉元喬心憂此話唬不住眼前這人,掌心滲出一手的汗。
雖然在虛張聲勢,但劉元喬畢竟是滎陽王之女,還是有些皇家氣度在身上的。
士兵被劉元喬成功糊弄住,“臣不敢!”
“不敢就讓開。”劉元喬撥開攔住的士兵,領著春蕪氣勢洶洶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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