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虎父無犬子啊!
“同安。”劉元喬微微頷首表示回禮,“今日我們還需趕路嗎?”
“今日天色漸晚,元慎在前方的青禾縣安排了驛館,今夜我們便在驛館暫歇,父王還在府州整軍,明日會帶軍至青禾縣同我們會和,隨後再護送堂兄出塞前往石澗城。”劉元慎顧慮自己的堂兄會有所尷尬,便從始至終垂著眼眸,態度十分恭敬地解釋道。
“有勞元慎。”劉元喬極力模仿劉元嘉的聲音,“便依元慎的安排吧。”
“是。”
劉元慎驅馬往前方去了,不多時隊伍重新上路,劉元喬重重舒了一口氣,還好,今日無需見到冷面鐵心的王叔,不過隨即她開始擔憂起另一件事。
也不知道滎陽王府裡那個被她換到了西泠台的阿兄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乖乖穿上女裝?別到時候她這邊還沒怎麽樣,阿兄那邊就先露了陷。
滎陽王妃在和親隊伍離開王府的第四日才堪堪醒過來。
她這一暈暈得夠久,醒來後便覺自己渾身無力,仿佛做了一場大夢。
滎陽王妃在夏芷的攙扶下起身,許久未曾下榻,手腳都軟了,她吩咐夏芷給她按一按手腳,按著按著才忽然記起自己這一暈的緣由。
滎陽王妃猛然抓住夏芷的胳膊,“夏芷,嘉兒呢?”
夏芷低頭不敢看滎陽王妃,也不敢回話。
“他,他不會,不會死了吧!”滎陽王妃依稀記得東漱台的女使稟報說劉元嘉服毒,夏芷這副神色,她兒子不會真的死了吧,想到此,險些一口氣又上不來。
“不不不,世子好好的,還健在,健在,”夏芷見王妃誤會,急忙解釋,“只是,只是……”
滎陽王妃剛落下的一口氣又提了起來,“只是什麽?沒死成,不會殘了吧?”不過她一息之間竟高興起來,拍掌道,“殘了好啊,殘了就不用去和親了!”
“不,不是殘了,”夏芷戳破了滎陽王妃的幻想。
“不是殘了,那是什麽?”滎陽王妃猜不透,“算了,我去東漱台看看。”
夏芷急忙跪倒在地上,攔住了王妃的去了,“稟,稟王妃,世子,世子他,”反正王妃遲早要知道的,長痛不如短痛,她索性今日便挑明了,“王妃,世子已去和親,算一算車程,大概已經離了滎陽境內。”
“什麽!”滎陽王妃尖叫出聲,“和親了?他走了?!王上呢?王上沒阻止嗎?我要去找王上!”
“稟王妃,您昏睡以後,王上也一病不起,如今還未醒。”夏芷小聲說道。
“王上未醒,吾也未醒,雙親都未醒,那是誰接的旨?又是誰操辦的和親?”滎陽王妃就不明白了,陛下的臉皮怎麽還能厚到如此地步?趁著人家雙親出事,把人家兒子給嫁出去了?
“是,是翁主接的旨,和親事宜,陛下遣了蔣丞相等一乾大臣前來操辦。”說完,夏芷已是汗流浹背。
“阿喬?”滎陽王妃驚疑不已,“她有那本事?有那膽子?”
在滎陽王妃的記憶裡,自己的么女劉元喬是個能不動腦子就不動腦子,能不費神就不費神,能不管事就不管事的主兒,從小到大唯唯諾諾,她還能獨自接陛下和親的旨了?
滎陽王妃不信,“更衣,吾現在就要去西泠台!”
第12章 曲有誤(十一)
“這……這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滎陽王在釀閑堂來來回回踱了十幾圈,晃悠得人頭昏腦漲,劉元嘉索性低下頭去,眼不見為淨。
“她都走了快一個月了,你自打醒過來天天在這堂內晃悠,天天哭著張臉問‘如何是好’,怎麽沒見你想出一點辦法?”屢遭變故的滎陽王妃已經不在乎端莊賢淑那一套,此刻坐在皮席上,右腿曲起,一手叉腰,一手搭在右膝蓋上,衝著滎陽王一頓吼,“可憐我十月懷胎生出的孩子,盡給你們劉家填坑去了!”
滎陽王理虧,頓時熄了聲,但腳下依舊踱個不停。
“父王,母妃……”劉元嘉想說什麽,被滎陽王妃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你還想說什麽?閉嘴吧你!”滎陽王妃將案幾拍得“啪啪”響,她現在聽見劉元嘉模仿自己小妹的聲音就來氣,要不是劉元喬代劉元嘉出嫁和親,她恐怕一輩子都沒機會知道這兄妹倆已經將互換身份這事兒玩得爐火純青!
劉元嘉下意識地縮瑟肩膀,摸摸自己的耳朵,不久前母妃掐的傷口現在還在,想起當時的情形,他依稀仍感覺到疼痛。
大半月前,夏芷告訴滎陽王妃是劉元喬替王府接了和親的旨,顛覆了劉元喬一直以來在自家母妃心目中唯唯諾諾的印象,滎陽王妃當即殺到西泠台,想質問她哪裡來的膽子自作主張。
然而等見到穿著劉元喬的衣服,端坐在西泠台冒充自己阿妹撫琴的劉元嘉以後,對劉元喬的怒火立時消散的一乾二淨,只剩下滿心滿腹的擔憂。滎陽王妃在西泠台捶胸頓足好一頓痛苦,雙手掐住劉元嘉曲裾的交領,一口一個“我兒,我可憐的兒,可憐我兒年紀輕輕就要去那個茹毛飲血的荒蠻之地,都是你們劉家,是你們劉家坑害我兒!”
劉元嘉不敢怒也不敢言,他比誰都心虛,任憑滎陽王妃在他身上好一通捶打,他清楚滎陽王妃表面上哭的是“我兒”,其實哭的是劉元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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