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使臣一同回大魏?”烏玄問,“老師是想要烏玄去大魏拜師嗎?不知老師為烏玄選擇的是何人?”
劉元喬神秘地笑了笑,“去了就知道了。”
於是兩眼一抹黑,什麽情況都不清楚的烏玄背著他的包袱同大魏的使臣安平從日曜城啟程,前往大魏。
離開前,烏玄依依不舍地同九斤告別,“九斤,你要好好聽王汗與老師的話,等我回來看你。”
九斤是一隻一歲的黎鷲狼,它爹叫八兩。兩年前,劉元喬與燕祁將八兩送回了叢林,燕祁與前來接應的黎鷲頭狼不知道交流了些什麽,總歸最後黎鷲狼重新接納了八兩。頭狼死後,八兩成了新的頭狼,一年前的某天半夜,日曜宮中響起了狼嚎,等到燕祁和劉元喬親自尋到地方,發現月光下躺著一隻剛出生不久的奶狼,與幼時的八兩如出一轍,一看就知道是誰的兒子。
八兩將兒子送給劉元喬照料,劉元喬養了幾個月,又將它送給了烏玄,九斤這名字還是烏玄取的。
自打養了九斤,烏玄就沒同它分開過,這一回跟著使臣去大魏,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來,九斤也頗為不舍,烏玄一度想要帶著九斤一起去,但燕祁不允,說什麽“黎鷲狼就該生活在草原上”,於是烏玄只能孤零零地,一步三回頭地上路。
等到了大魏,烏玄才知道老師給他擇的新老師是誰。
新老師不是一個,是兩個。
一個是大魏的前前丞相,湯籍,一個是大魏的前丞相,蔣名仕。
除了老師,烏玄還多了一個小他五歲的師姐,叫劉嫵。說是師姐,其實隻比他早一個月拜師,但是在大魏,哪怕早一日也是師姐,所以當劉嫵背著手努力裝出一副嚴肅的神色管他叫“師弟”時,他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誰讓劉嫵是個女孩,若是個男孩,他鐵定要跟對方打一架,誰贏了誰是師兄!
烏玄以為自己在大魏亭鄉與濟東這兩地交界處的小山谷中拜師讀書的日子會過得窮極無聊,然而,並不。
他和劉嫵的兩位老師仿佛有什麽毛病,二人明明在許多事上都不對盤,但是卻一直沒有分道揚鑣,面對彼此時整日一副“湊合著一起教唄,還能跑怎滴”的神色,堅持教了他們一年,一年後,也就是新安五年,他們上學的茅草屋又多了一名師弟,叫劉熹,劉嫵說,這是她的親弟弟。
師弟劉熹的到來讓同為男孩的烏玄十分欣喜,緣由不外乎終於有人能夠陪著他一起山裡山外地瘋了。
也不是說他不喜歡劉嫵,只是劉嫵小小年紀,整日臉比七老八十的湯老師還要板正,烏玄自由散漫慣了,劉嫵卻是講規矩得緊,動不動便要以師姐的身份自居,教訓烏玄這裡需要改正,那裡需要莊重,這讓烏玄覺得,劉嫵不像師姐,像他的另一個老師。
好在劉熹同他阿姐不一樣,是個比烏玄還要跳脫的性子。
有了劉熹陪玩的烏玄,從每三日便要挨上一頓罰,變成了每日必定要挨上一頓罰。
不過大丈夫挨打便挨打,烏玄糙慣了,不覺得有什麽,倒是劉熹年紀小,從小又金尊玉貴地養著,細皮嫩肉的,稍微挨著一點便痛哭流涕。
不過犯錯的次數多了,一來二去的,劉熹也變得皮實了許多。
一日二人去山間玩耍,捉回來一隻野兔,本想烤了吃,被劉嫵撞破後,劉嫵說什麽都不準他們對兔子下手,偏要自己抱回去養,害得烏玄和劉熹忙活半天什麽都沒撈著,白挨了頓教訓。
烏玄不滿劉嫵的所行所為,趁著半夜劉嫵睡著,應是將兔子綁走,即便吃不著,也不能白白將它讓給劉嫵。待劉嫵醒來發現兔子沒了,以為烏玄趁她不留神,禍害了兔子,頭一回不顧及什麽端莊,大哭大鬧起來。
烏玄才不心虛,哪怕被老師罰跪三個時辰,也是背都不彎一下,衝著簷下對他怒目圓睜的劉嫵嘲弄道,“兔子有什麽好養的,無趣得很,我可是養過小狼的人,誰會惦記你的兔子……”
劉嫵不行,劉熹也不信,不信烏玄養了一頭狼,於是烏玄梗著脖子道,“有什麽不可能的,等有機會,我帶你們去圖勒看一看。”
機會很快就來了。
在烏玄到大魏的第三年,安平給他帶來圖勒王燕祁的家書,家書中說他的王后老師兩年多不見他,甚是思念,命他回圖勒探親三個月,並且讓他在回日曜城的途中去壩川看一看青稚。
青稚是左大將巴彥五年前從大魏帶回圖勒的女人,在王庭待了沒兩天,便被燕祁送去壩川給生母梁瀠夫人守墓,烏玄並不知道她是誰,但是能覺察到她的身份不一般,在圖勒時,每歲他都會陪著燕祁和劉元喬一起壩川看她。
烏玄來了大魏以後逢年過節都沒回過圖勒,自然也就沒有再去壩川過,既然王汗發了話,那麽就繞到從壩川走一趟吧。
烏玄在安平的陪伴下離開了讀書的茅草屋,踏上了回家的路,安平將他送到雲朔城後就回了大魏,余下的路則由燕祁派來接應的右軍副將頁沿護送。
能夠回家看一看,烏玄是很高興的,如果他沒有在自己的馬車上發現另外兩個人的話。
“你們……”烏玄一開口,就被劉熹捂住了嘴巴,一旁剛從箱子內鑽出來的劉嫵打了個手勢,做了個狼嚎的動作,烏玄這才明白,他們是記掛著他曾經說過的話,來圖勒看他養的小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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