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儀不無擔憂,“皇后殿下離宮是大事,妾恐……”
“朕令皇后出宮是想她好好養病,正好千秋宮人多口雜,上林苑清幽,正正好,前朝那些個禦史不必管,此事你去安排。”
“是。”
范常侍手腳輕輕走了進來,梁昭儀不動聲色地退下,離開宣政殿時,她暗中回頭看了一眼,范常侍正領了一人入殿,那人著一身近侍的衣裳,卻面生得很。
劉元喬在山中住得快忘記了燕祁這個人,同春蕪將整座山頭折騰了個遍,每日辰時出門,直到傍晚才回來。
春蕪以為劉元喬是離開王庭一段時日,沒了整日需要在燕祁王面前演戲的壓力,小孩子心性發作,開始好玩了,其實劉元喬是想在山中找一樣東西——胡蔓草。
胡蔓草,是劉元喬在木簡中看過的那一種可以製成假死藥的草,前些日子她坐在花架下看書,又翻到了這一段,便突發奇想想要入山尋一尋胡蔓草。
萬一可以尋到,她便有救了。
萬一尋不到,反正在山中的日子清閑,她就當借機玩一玩了。
尋了這麽多天,胡蔓草沒尋到,劉元喬倒是學會了編花冠。
山上到處長著不知名的,她以前沒見過的花,五顏六色成群成片,十分壯觀好看。
地上的花玩了個遍,劉元喬就開始肖想山崖壁上的花。
“君侯,山崖壁太危險,您還是別上去了。”春蕪擋在劉元喬身前,說什麽都不讓她爬懸崖。
劉元喬指著崖壁上那一叢紅的白的說道,“春蕪,你看那也不高,離地不過一丈,一定不會有事的。”
春蕪見拗不過劉元喬,便改口道,“那婢子上去替您摘。”
劉元喬不同意,“吾要自己上去。”
春蕪怎麽可能讓她上去,這要是摔下來,萬一磕著碰著怎麽是好。
二人僵持,忽然劉元喬感覺到周圍刮起了一小簇風。
春蕪眼疾手快將劉元喬推倒在地,“君侯小心!”
劉元喬“噗通”一聲雙膝跪地,一支羽箭堪堪擦著她的頭頂飛過,“叮”的一聲射入山壁。
羽箭堅硬,沒入山壁後,周圍一指寬的石頭皆碎成了細碎的小塊。
春蕪迅速將劉元喬從地上提起,拉上人就往山下跑。
劉元喬只見到了羽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是刺客。”春蕪焦急地解釋道。
“刺客?怎麽會有刺客?會不會是獵戶在打獵?”劉元喬一邊被春蕪拉著跑,一邊回頭看,她什麽也沒看到。
“那箭是衝著您來的。”
話音剛落,“嗖嗖”,兩支羽箭一前一後向劉元喬追來。
幸而二人反應快,不然兩支總有一支會直插劉元喬的心肺。
這下劉元喬不得不信,真的有人想要她死。
“春蕪春蕪,”劉元喬從腰間摸出信號彈,她將這東西帶在身上是怕萬一迷路,山下的人看見信號可以上山來尋她們,沒想到第一回用竟是因為遇到了刺客。
劉元喬來不及多想,連發三枚。
三枚信號彈直衝雲霄,在天上爆開三朵碩大的雲團。不僅劉元喬,連隱在暗處的刺客都被爆開的雲團所震驚。
劉元喬驚訝的是,爆開的雲團太大,似乎覆蓋了半個山頭,這麽大的雲團,她發了三發,恐怕百裡之外都能看到。
這種信號彈為王汗親軍才能使用的連雲彈,一年至多能製出六發,而劉元喬一出手就是三發。
連雲彈一出,猶如烽火台上的狼煙冉冉升起,見此信號,附近駐軍必須立刻前往支援。
刺客跟蹤了劉元喬主仆許久,摸清了他們在山中活動的規律,斷定他們並無後援,這才敢於今日出手。
誰能料到,劉元喬發出了三枚連雲彈。
難道附近有後援?
刺客不禁疑惑起來。
他們動手之前就覺得奇怪,大魏承平侯這樣敏感的人物,燕祁會放任他遠離王庭,隻同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奴仆婢女住在山中?
因此他們在觀察了承平侯許多日之後,才選擇動手。
可連雲彈令他們感到畏懼,若附近沒有燕祁安排的援軍,於眼前這兩個人而言,連雲彈發出毫無意義。因為就算發出了連雲彈,憑他們兩個也根本撐不到遠處的援軍到來,倘若援軍就在附近,那連雲彈的意義就不一樣了。
三枚連雲彈騰空爆開的巨大煙霧緩緩下降,將山頭籠罩,逐漸將人的視線掩蓋。
劉元喬在看到煙霧的一刹那就想明白了,憑借她和春蕪兩個的速度,根本不可能逃回山下,她們只能躲起來,躲到救他們的人的到來。
借著煙霧的掩蓋,劉元喬和春蕪兩個在山中艱難潛行,被山石磕到碰到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還好煙霧拖慢了刺客的搜尋速度,讓她們在山林間找到一處隱蔽的地方藏身。
希望燕祁來得快一點。
劉元喬暗自祈禱。
七十裡外的雁城王庭在第一朵雲團爆開之時就響起了緊急的號角聲,三朵雲團下降後,王庭外圍的護城區,彩色狼煙一簇接一簇衝上天空。
不同顏色的狼煙用不同的排列方式點燃,就代表不同的意思。
廓山馬場駐扎了半支左軍,在收到王庭發出的摻了焉支花粉的紅色狼煙信號後,以最快的速度列隊進山實施營救。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