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開門的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小男孩睡眼惺忪地在門後站著,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你找誰啊?”
劉元喬焦急地指了指祭堂石屋的方向,又嗯嗯呀呀比劃了半天,可小男孩看得雲裡霧裡的。
“誰啊?”男孩的身後走出一位老人,老人見到劉元喬,說,“是你啊,這麽早來,是有什麽事嗎?”
“嗯,”劉元喬比劃了兩下祭司的個頭樣貌,又學著做了兩個他祭祀時跳的動作,最後指了指自己,期待地看著老人。
“哦,你要找祭司?”
劉元喬點頭如搗蒜。
祭司昨日舉辦了一場祭祀,正是疲倦的時候,突然,他在睡夢中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敲門聲還伴隨著小孩的呼喚,“祭司大人,您在嗎?昨天進村的阿哥有急事想找您。”
祭司急忙從床上爬起來。
石屋內,燕祁面色潮紅,渾身發燙,筆直地躺在床榻上,一旁,祭司從村中請來的略懂醫術的老人正在給她看病。
劉元喬昨晚直到深夜才淺淺入眠,不多一會兒就醒了,醒了後,她發覺身側燕祁的呼吸聲有些許異樣,粗粗一檢查,才發現燕祁再度起燒,且這一次的熱度遠比之前高得多。
她生怕燕祁燒出個好歹,便急急忙忙尋人去請祭司。
雖說在圖勒草原巫醫一體,但是終究術業有專,尋常小病祭司能治,可燕祁這副情況他治不了,只能請村中懂醫術的老人家來看。
劉元喬立在一旁焦心地等待,老醫師看過後,搖了搖頭,“村裡的土藥治不了。”
劉元喬聽得心下一沉。
“那要用什麽治?”祭司貼心地替劉元喬問道。
“藥不稀奇,就是得去大城。”老醫師說。
“可最近的大城就是皓城了,難不成要去皓城?”祭司看了看劉元喬瘦瘦弱弱的模樣,“咱這村裡不是老就是小,這阿哥能帶著他兄弟獨自前往皓城?”
“不去大城,就得進山尋藥,否則沒法子救人。”老醫師說來說去,總歸就是一句話,得有藥。
“如今是冬日,進山尋藥可不容易。”祭司為難道。
“嗯嗯,”劉元喬急切地指著自己,做了個上山的動作,又做了個畫畫的動作。
“你想讓老醫師將藥草的樣子畫下來,你進山去找?”
“嗯嗯!”
“可你不認得路啊!”祭司忍不住將山裡的情形同劉元喬一一道明,然而劉元喬鐵了心要去。
“也罷,”祭司歎了口氣,“我讓村裡最大的孩子同你一起,不過我有言在先,不管能不能找到,只要日頭到了正中天,你們就得回來。”
“嗯嗯!”劉元喬感謝地點了點頭。
日頭升得很快,轉眼便到了午時。
祭司仰頭望了望太陽,自言自語道,“看日頭,他們應當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尋到藥。”
說罷,朝榻上昏睡的燕祁看了一眼,吩咐一旁照顧的人,“再給他換個涼帕。”
照顧燕祁的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她才將帕子擰乾,正要將燕祁額頭上的替換下來,突然,燕祁猛地睜開雙眼,從榻上坐了起來。
“哎你怎麽起來了!”祭司三兩步跨上前按住燕祁,“你還生著病呢!快躺下,快躺下!”
燕祁將掌心貼近一旁用披風裹著的日曜劍,目光四下巡視一番,問道,“我阿弟呢?”
“他進山去給你尋藥了,”一見燕祁變了臉色,祭司立刻解釋說,“不是他一個人去的,有村裡最大的男孩陪著,而且我同他們說了,不管找不找得到,午時一至要立即折返,你放心,他們應該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然而燕祁聽完祭司的話,抓起日曜劍堅持要下榻,“我得去找他。”
劉元喬離開之前拖祭司看顧燕祁,祭司哪能讓她一個病人就這麽出去,拚命想攔,可是燕祁態度堅決得很,二人拉扯之間,便到了屋外,燕祁隨即停下了腳步。
“祭司,我怎麽聽到了很奇怪的聲音?”小女孩疑惑地往祭堂下的村路看去。
“是啊,”祭司側耳傾聽片刻,也奇怪地擰眉,“怎麽聽著像馬蹄聲。”
“人從哪裡進山的?快告訴我!”燕祁身上壓力盡顯,祭司愣了愣,“從,村外右邊的山道。”
燕祁將日曜劍負在背後,深深看了祭司一眼,“若是來人,不要說見過我們二人,這是為著你們好。”
說完,獨自一人往祭堂下走。
然而走了沒兩步,路旁突然竄出了兩名身著軍服的士卒,二人持刀攔住了燕祁的去路,“燕祁王,左大將已經將此處包圍,你此時想走,晚了。”
祭司大吃一驚,“燕……燕祁王?”
劉元喬將最後一味藥扔進背簍中,擦了擦臉上的汗,朝男孩做了一個下山的手勢。
男孩高興地拍手道,“阿哥,你的運氣真好,四味藥,竟然半日的功夫就能全部找齊,要知道在冬日能找到一味都很不容易!”
有了藥,劉元喬的心情便好了許多,她不能說話,只能點頭對男孩的話表示認可。
她也覺得,她今日的運氣很好。
“那我們下山吧,祭司大人說,日頭升到正中便要下山,現在也差不多了。”男孩在前面引路,劉元喬步履輕快地跟在後頭。
男孩也為劉元喬能夠找到藥而感到興奮,下山的路上不停地同她聊天,雖然劉元喬只能用“嗯”“嗯嗯”這樣的字來回答他,男孩還是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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