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只是說那藥不是為了直接加害太子妃,並未說此藥對殿下無害,用藥的人下藥恐怕是為了確保太子妃殿下腹中胎兒安然無恙。”
蘭鄉醫越說,劉遂越糊塗。
“殿下,此藥,”蘭鄉醫歎了口氣,“此藥很像傳聞中的一種宮廷秘藥,叫做‘兒來醉’。”
“宮廷秘藥?‘兒來醉’?”劉遂搖頭,“孤怎麽從未聽過。”
“那是因為此藥並非來自大魏,而是來自於前梁皇室。”蘭鄉醫又歎了口氣,“前梁皇室不知道什麽緣故,子嗣不豐,很多孩子還沒能來得及生下來,便在死在母體之中,前梁王便命人秘密製成了這種藥,用了此藥,胎兒便能變本加厲地汲取來自母親的精華,以延長胎兒在母體中存活的時日,好讓胎兒能夠順利降生,只是此藥是將母體完全當成一具供孩子生長的器物,等到孩子降生那一日,母親有極大的可能會應虛弱而亡,死時便如醉於酒中一般,所以才叫‘兒來醉’,草民的師父四處遊歷時,曾在入前梁王宮當過一段時間的醫師,見過藥方,所以草民才能知曉世上還存有此等藥。”
“兒來醉,兒來醉,”劉遂反覆將這個名字念了數遍,“這不就是舍母保子?”
“誠如殿下所言,是。”
此刻劉遂心中憤怒異常,但是現下不是發火的時候,他穩住心緒,詢問鄉醫,“蘭先生可能治?”
“治起來不難。”蘭鄉醫回道。
“那就是能治了,”劉遂鄭重地朝蘭鄉醫行禮,“孤有一事相求。”
“殿下有事吩咐便是,不必行此大禮。”
“那孤就直說了,孤想請先生替孤保住太子妃和這個孩子,請先生留在東宮,直至孩子出生。”
蘭鄉醫略一思索,便知劉遂是信不過宮裡的太醫,“也罷,草民便如殿下所願,為太子妃殿下保這一胎。”
蘭鄉醫被婢女引去東宮自設的藥房開方熬藥,他一走,劉遂立刻召來暗衛,“兩件事,其一,著兩個人暗中保護好蘭先生,其二,重查鸞棲殿,這一次要查得仔仔細細,孤認為,梁夫人的身份一定同前梁脫不了關系。”
劉遂此前就懷疑過梁夫人,還是燕祁暗示的他。
換婚那一次,劉遂私下約見燕祁,詢問燕祁為何換婚人選非劉元喬不可時,燕祁主動問劉遂還記不記得她朔谷拜訪的那一夜,對劉遂提出過的一個請求。提起在朔谷時對劉遂的請求,劉遂以為那個請求就是關於用劉元喬換婚的,但隨後燕祁否認了劉遂的解讀,當時劉遂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後來仔細一想,他發現此事經不起推敲。
燕祁在朔谷提出請求,又在劉遂向她詢問換婚一事時刻意提及這一事,劉遂自然就會認為燕祁所提出的請求與換婚有關,可偏偏燕祁自己又否認了劉遂的猜測,這樣前後矛盾的行為,即便劉遂當時沒察覺出問題,事後也會發現不對勁,只要細想,就會產生懷疑。劉遂與燕祁有過多次交涉,在劉遂的眼中,燕祁就不是一個會衝動行事的人,所以燕祁在朔谷提出那樣一番請求的行為並不是衝動行事,而是經過思慮的,她要刻意引起劉遂的注意和懷疑。
可是燕祁為何要這麽做?
劉遂想來想去,覺得燕祁要引起他注意和懷疑的事應當與換婚有關。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倘若他一開始猜測的事對的,那麽就是說,在朔谷的時候燕祁就已經有了換婚的念頭,燕祁讓他不要阻止,所以只要他不阻止,換婚就能成功?
燕祁為什麽這麽篤定換婚能夠成功?換婚是因為什麽來著?
外人以為燕祁想要換婚,是因為琅音殿松衡的推算,劉遂卻知道,琅音殿內發生的一切,卻是由乾武帝暗中推動的,因為此前松衡進言,劉元嘉留在圖勒會助圖勒汲取他的龍氣。
劉遂覺得,琅音殿上一切都發生得太順了,順到燕祁輕易地相信了松衡的話,輕易地入了乾武帝的圈套,可所有人都忘了,燕祁王曾在合固山將乾武帝圍困幾天幾夜,逼得乾武帝不得不議和,這樣的人會輕易被乾武帝牽著走?若是這一切都是燕祁主導的,那就說得通了。
燕祁讓乾武帝以為劉元嘉是相星,迫使乾武帝設計換回劉元嘉,她就好順理成章地提出用劉元喬來換。乾武帝以為自己設計了燕祁,殊不知是燕祁才是設局的人,可她一個圖勒王,如何能在長安設下這樣的局,自是有人幫她,有人幫她,她才會在朔谷時就信心百倍。
幫她的這個人是誰?
劉遂從松衡入手查探,除了查出乾武帝之所以會出宮偶遇松衡,是因為要陪梁夫人賞梅,其余什麽都查不出。
他隻好命人從梁夫人入手查。
劉遂手底下的人從長安一直查到梁夫人的祖籍,查來查去,底下的人偶然發現梁家這個女兒竟是憑空冒出來的。
所以梁夫人不是梁家的女兒,她的身份是假的。梁夫人入宮時,梁家只是一方王爵府上的小吏,有那麽大的膽子敢冒著欺君之罪獻上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兒?除非是有人主導。
不管是何人主導,只能說明,梁夫人原本的身份入不了宮,可她原本又是什麽人?
查到這裡,劉遂手下的人就再也查不下去了,一切痕跡都被人抹得乾乾淨淨。這讓劉遂越發肯定,梁夫人原本的身份有問題。劉遂本想繼續布局查探,無奈鄭媞身子有異,他便把這件事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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