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有何使不得的,今夜朕同你說說家常話。”乾武帝親切地說道。
滎陽王哪裡敢將乾武帝的話當真,即便他們是親兄弟,可他是君,是天子,天子的家常話,豈會簡簡單單的只是家常話。
“來,你坐,坐。”乾武帝執意邀滎陽王同坐,滎陽王推辭不過,又不能真的與帝王平起平坐,隻得在乾武帝對面跪下,“臣弟謝過皇兄。”
二人安置後,乾武帝笑呵呵地說,“朕方才賀你雙喜臨門,不是沒有由來的。”
滎陽王垂首,“是,臣弟恭聽。”
乾武帝左手撐在膝蓋上,右肘撐在案幾上,神神秘秘地解釋說,“這第一喜啊,朕是賀你滎陽國後繼有人啦!”
“後繼,有人?”滎陽王詫異地問道。
乾武帝慫恿他,“是啊,你先猜猜?猜猜?”
“猜猜?”滎陽王當真垂首假意思索起來,半晌,為難地懇求,“臣弟實在猜不出,皇兄就別為難臣弟了。”
乾武帝意料中地點了點滎陽王,“行了,朕就知道你猜不到,朕也不賣關子了,就是元嘉啊!”
“元……元嘉?!”滎陽王惶恐,“元嘉,怎麽了?”
“昨日琅音殿上,國師為燕祁王和元嘉卜卦,”乾武帝頓了頓,將滎陽王的神色變化都看在眼中,“結果你也瞧見了,國師說此婚不祥,圖勒一向敬天奉神,對天授之意甚是信從,於是昨日宴會散後,燕祁王立刻尋了朕,說既然此婚於兩方都無益處,他也就不好舔著臉繼續要元嘉和親,他請求令元嘉歸家。”
不等滎陽王發表看法,乾武帝借著又道,“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此婚又關乎兩國邦交,燕祁王不願,朕也不好再強求,免得傷了和氣,不過朕知道,此番換婚,元嘉受委屈了,你放心,朕定會對元嘉做出補償,元嘉回歸大魏以後,仍舊是滎陽王世子,日後他承襲你滎陽王位,就是滎陽王,他的長子也會是滎陽世子,次子嘛,會賜予公爵,若來日元嘉有女兒,長女次女都會封公主,余下諸女就是郡主,你看如何?”
乾武帝一番話將滎陽王說蒙了,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
陛下的意思是,元嘉可以回家了?不僅可以回家,連目前還沒影兒的孫子孫女的爵位都定下了?
若非知曉乾武帝的秉性,滎陽王差點喜極而泣。
此事應當沒那麽簡單,陛下封賞優渥,早就超出了所謂的補償的尺度,更何況取消和親,怎麽能說是受委屈嗎?
思及此,滎陽王試探道,“陛下如此封賞,元嘉恐受之有愧。”
“哎,”乾武帝不讚同,“受得起,你們滎陽受得起,那圖勒的燕祁王願意以碭州為聘,換娶阿喬為後,他這般誠心,朕也不能輕忽了滎陽去,滎陽先後為我大魏奉出世子和公主,朕,”乾武帝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朕和大魏百姓,都記著呢!”
“換……換娶……阿喬?”滎陽王以為自己幻聽。
“是啊,”乾武帝眉開眼笑地恭喜滎陽王,“這就是朕想賀你的第二喜啊,阿喬啊,要去圖勒當王后了!以後就是圖勒的一國之母啊!”他不給滎陽王任何反應的機會,“嫁妝你放心,國庫出了,朕不僅會給倍於元嘉的嫁妝,還會將她的爵位提一提,阿喬如今是萊陽公主,朕準備晉封她為‘魏長公主’,讓她風風光光地嫁去圖勒!”
滎陽王聽罷幾乎維持不住面上的恭敬。什麽意思,利用完他的兒子,又想要換他的女兒用一用?!他們說什麽,滎陽就得給什麽是嗎?
好在滎陽王還有理智,“陛下,臣弟惶恐,阿喬,阿喬是臣弟么女,從小被臣弟同王妃寵壞了,恐擔不起‘魏長公主’一位,更擔不起兩邦聯姻這樣大的責任啊!請皇兄三思!”
“哎呦,朕看你對阿喬的了解還不及朕這個皇伯父啊,阿喬如今長大了,越發出落,可不是從前那個逃課惹禍的小姑娘了,你看她在崇德殿保護太子,多麽臨危不亂,多麽當機立斷啊!所以啊,她擔得起!”
滎陽王聽得心裡一激靈,陛下在以崇德殿的事拿捏他,拿捏阿喬,但是他不能就這麽答應,“陛下,臣弟就阿喬這麽一個女兒了啊,如何舍得她遠嫁。”
滎陽王也在提醒乾武帝,他的長女已經成為了他拿捏滎陽平衡朝局的犧牲品,難道如今還要他賠上另一個女兒?
提到劉元君,就是在提醒乾武帝過去他用過的那些不甚光彩的手段,乾武帝果然變了臉,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哦?皇兄不舍得阿喬遠嫁,難道就舍得元嘉回不來?”
“臣弟不是這個意思,”滎陽王匆忙解釋道,“臣弟,臣弟只是覺得此事太過突然,燕祁王明明是要娶元嘉的,如何就要改娶阿喬了?”
“朕不是說了嗎,是因為國師推算出他與元嘉的婚事不祥啊,”乾武帝又恢復了和藹可親的模樣,苦口婆心地說,“原本朕也不想阿喬遠嫁,昨日燕祁王提出換婚時,朕可是提議了說,恆山王、淮陰王、膠西王、閩川王、廣陵王膝下都有待嫁女的,可是燕祁王指明要阿喬,他說阿喬與元嘉長相相似,又是同胞兄妹,也不違背他看上元嘉那張臉的初衷。”
“這……這……”
乾武帝幽幽歎氣,“哎,你生了一雙容色絕佳的好兒女,這份責任啊,也是該他們的,魏長公主不好嗎?你也知道,只有朕的姊妹一輩,亦或是皇后的嫡長女才可封‘長公主’啊,朕如今越級晉封,又以國號封她,如此殊榮,自大魏建國以來是從未有過啊,滎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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