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芃很容易就取下包扎的棉布,“在的。”
“他們就沒說什麽?”劉元喬又問。
秋芃回憶了一下,“光祿丞說‘太子妃殿下才命人送完,翁主又命人送補品來,實在令臣一家惶恐,阿妍不過是做了她該做的事,貴人們如此,倒是折煞阿妍了’。”
劉元喬思忖片刻,拿不準董華妍究竟有沒有抗住光祿丞的壓力保守住秘密,想著還是確定一番為妙,“你今兒再去一趟,就說吾養傷養得無聊得很,想同董家阿姊說說話,請她過來一趟。”
“是,婢子為翁主換完藥便去。”
劉元喬這般擔心是有緣由的。事發當晚,她和燕祁去東宮的營帳時被一路跟來的董華妍看見了,董華妍說,她是見她神色緊張,以為出了什麽事,便想來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董華妍說得真切,加之當時無人可以托付,便請求董華妍幫襯,在後頭護送太子妃,他們先行一步去往崇德殿,董華妍也配合得十分天衣無縫,按說她不該擔心,只是茲事體大,她得問清楚。至少,得把話挑明,弄清楚董華妍和“她”之間究竟有什麽恩情。
崇德殿變故之後,乾武帝也沒了繼續留在上林苑的心思,於是在結案之後的第三日正式下詔起駕回宮。此時此刻在乾武帝的心中,哪裡都沒有他最為熟悉的千秋宮來得安全。
回到千秋宮,乾武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松衡重新煉藥,他覺得松衡在上林苑的煉丹房練出的藥沒有在千秋宮煉出的有效。他曾問過松衡是何緣故,松衡說,千秋宮是帝王居所,選址同天上宸星所在的方位吻合,因而匯集天下龍氣,只有在千秋宮煉出的丹藥才對龍體最佳,這也是乾武帝迫不及待回宮的另一個重要原因。
回到千秋宮後,乾武帝一連服了三日的丹藥,倍感神清氣爽,容光煥發,可是到了第五日,他漸漸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大對勁,急忙召來松衡詢問。
松衡先仔細觀察乾武帝的面相與手相,隨即面色凝重的起了卦,卦象顯現後,松衡的臉上仿佛罩了一層嚴霜,看得乾武帝膽戰心驚,“國師,可是朕這一卦有何異常?”
松衡歎了口氣,“不應當,不應當啊。”
“不應當什麽?”乾武帝頓時如坐針氈,“請國師知無不言。”
松衡指了指卦象,“陛下請看。”
乾武帝依言看了,但是他並不會看卦,“還請國師直言。”
“貧道觀陛下面相與手相有異,於是起卦,可這一卦實在不妙,陛下的龍氣似有外溢之嫌。”松衡的話令乾武帝心驚膽寒,他急忙問道,“國師可能看出朕的龍氣為何外溢?”
松衡盯著卦象又是掐指又是撚訣,半晌才道,“帝為宸星,宸星獨一無二,眾星拱辰理所當然,可是貧道卻發現在陛下宸星的西面有一顆小星,此星同宸星比起來微不足道,但……”
“但什麽?”
“但這一顆小星的邊上竟有一顆相星,正是這顆相星不斷將宸星的龍氣引渡給小星,長此以往,等這顆小星漸成氣候,恐怕就要和宸星呈分庭抗禮之狀了,屆時,天下必定大亂。”
松衡說完,乾武帝立時脊背發涼,幾乎慌了神,“國師可能看出小星昭示著何人,相星又是何人?”
“小星在西,此人的元宮應當在西面。”
“西面……”乾武帝思來想去,西面的王侯將相可太多了,“可否再詳細一點。”
松衡幾番推測,“小星神秘難以推測,不過它邊上的相星倒是可以一觀,據貧道觀測,這顆相星,本應當是拱辰星中的一顆,似乎被人強行扭轉推到了小星身邊,這才使得小星漸成氣候。”
說到此處,松衡隨口問道,“陛下最近送了什麽人去西面?”
西面?乾武帝如遭雷擊。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且結合松衡的話,他越想越覺得猜測是對的。
“國師,朕倒是想到一人,若用他的生辰八字,國師是否能做出更為準確的推算?”
“若有八字,那必然是能的。”松衡回道。
第118章 雁城春(二十二)
燕祁本已定下三日後返程,乾武帝一再勸說她在長安多留幾日,盛情難卻之下,燕祁將返程的時日推遲到了七日之後。
劉元喬一口氣松了沒一個時辰,聽聞燕祁推遲回圖勒的消息,又再度緊張起來。
她最終並沒有去求證劉元嘉送來的藥粉是否混入了燕祁的東西,隻將它當成巧合,她隱隱覺得,燕祁是故意用了一個她在日曜城給她上藥那回見過的藥瓶來下套,目的就在於試探她,她可不會上當。
滎陽王妃從外頭走進來,見秋芃又在給劉元喬換藥,便征求她的意見,“阿喬,方才宮裡來人,說陛下今日要在琅音殿設宴慶賀皇室有喜,你去不去?”
“去。”劉元喬幾乎沒有猶豫,“既是慶賀太子妃有喜,若阿喬借口傷勢未好不去赴宴,豈不是會讓陛下覺得阿喬在挾恩以報?”
“你說的不無道理,也罷,那就去吧,”滎陽王妃看了一眼案幾上的瓶瓶罐罐,“那這些藥……”
“這些藥就不用帶去了吧,阿娘,”劉元喬說,“宮裡有醫師。”
琅音殿宴會,宴請了在京的宗親,朝中三品以上的臣子,以及圖勒的燕祁王。
崇德殿變故那一夜燕祁雖然不在場,但是她就住在宸極殿邊上的垂拱樓,乾武帝不信她沒聽到什麽風聲。為了挽回皇室的顏面,也為了安撫劉遂,乾武帝這才決定隆重地慶賀太子妃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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