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陽王妃立刻癱軟在地。
滎陽王所料是對的。
夜半奉詔入宮是大事,而且還是入宮的人還是王爵,此事一早便在京裡暗中傳開了,加之乾武帝免了今日的早朝,文武百官們如何能不私下猜測其中的隱情。
有時候真相公布之前捕風捉影的謠言反而更加可怕,不到一日,京中便隱隱有說陛下要去國置郡,撤除滎陽王國號的。
大魏立國之初是封國製,太祖皇帝將有功的臣子,自家的宗親分封為諸國王,立於各地,諸國勢大,經過數代帝王的努力與演變,至乾武帝這一代,大魏還保留著國別的只有滎陽,這是因為滎陽王是孝安皇后之子,是嫡出,乾武帝感念孝安皇后撫育之恩,為表孝心才留滎陽國於諸郡之上。
滎陽國,是恩寵,也是立於眾矢之的的靶子。朝中諸臣多少都清楚,之前陛下詔令滎陽國的世子和親圖勒,多少也存了令滎陽王位後繼無人,百年之後便可國除的心思,所以滎陽去國是遲早的事,只是既然滎陽已無世子,為何陛下如此著急,在此刻要令滎陽去國置郡呢?除非,世子的婚事有變!
消息外漏,乾武帝在宣政殿發了好大一通火,雖然他並沒有像傳言中所說的那樣要除去滎陽國,但是傳言說對了一點,那就是滎陽世子婚事有變!他還沒有讓劉綱點頭,此事怎麽可以被泄露出去!
乾武帝一怒之下徹查宣政殿上下,查來查去卻怎麽都查不出往外傳消息的是什麽人!他擔心動作太大再度引發朝臣議論,於換婚一事無益,只能先按下,待事成之後再行查探。
劉元喬知悉傳言後,迅速命秋芃安排車架。她不覺得陛下會在此刻除滎陽國,但是劉元嘉的婚事有變極有可能是真的,且她父王母妃遲遲不歸,怕是同此事有關。她不能再坐以待斃,她得去東宮問一問實情。
到了東宮,太子妃鄭媞一聽說來的是劉元喬,就知道是為了什麽,可是眼下太子不在東宮,她只能先將人請進來。
“太子妃阿嫂,阿喬來瞧瞧您。”劉元喬奉上一盒補品,“這是給阿嫂賠罪的,阿喬因著傷勢不好,怕衝撞了阿嫂,所以一直沒能前來,如今差不多好了,也該來看望阿嫂,順便再探望一下吾的小侄子,”劉元喬的目光落在太子妃還未顯形的小腹上,“也或許是小侄女。”
自上回被劉遂強迫聽了一番他內心的剖白,鄭媞想了許多,她發覺他們一直誤會了彼此,她以為他不想娶,他以為她不想嫁,說清楚以後,她逐漸變得釋然,一旦不再自苦,身子也好了許多。
“阿嫂氣色不錯。”劉元喬真心實意地感歎。
鄭媞捏了捏比原先圓了一圈的手腕,“一天天的好東西盡往吾肚子裡塞,氣色能不好嗎?”
“想來是太子阿兄初為人父,這才緊張了些,”劉元喬勸慰道,“阿嫂從前太瘦了些,是該補補。”
“你同你阿兄,說的一樣。”鄭媞單手搭在腹部,順著劉元喬話往下接,“短短幾日不見,你也瘦了,等你太子阿兄回來,指不定要說你。”
劉元喬眉梢一動,“太子阿兄不在嗎?”
“殿下出去了,”鄭媞故意笑著打趣道,“阿喬不是說來探望阿嫂嗎?怎麽看起來倒像是想急著尋你阿兄?”
劉元喬矢口否認,“哪有?”
“既不是,那便陪吾多說會兒話,殿下不允吾一個人出去,他一走,吾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實在無趣,你多陪會兒吾,等殿下回來一起用晚膳,”太子妃目光溫和,“殿下才從滎陽請了一個廚子回來,你幫阿嫂評判一下,那廚子做的滎陽菜式正宗不正宗?”
太子妃就是在滎陽長大的,菜式與否自己一嘗不久知道了,刻意用這番話當說辭,不過是瞧出了她的來意,給了她一個留下來等候阿兄的理由。
劉元喬感激地衝太子妃一笑,“如此,阿喬便聽阿嫂的。”
丞相府在皇城的東半邊,與燕祁下榻的驛站在同一側,雖然近,但畢竟是丞相府,她還挺意外劉遂會將會面的地點約在這裡的。
燕祁一身大魏製式的便裝來到約定的地點,到了地方她才發現,此丞相府非彼丞相府。劉遂約她見面的丞相府並不是蔣名仕住的那一個,而是前丞相湯籍在京中時的住所。
要不是劉遂的手下親口說這裡是丞相府,燕祁還以為這是哪個京中稍微富裕點的人家的住所,實在是簡陋,至少同一國丞相的身份不匹配。
燕祁從後門進入丞相府,在東宮近衛的帶領下來到府中的花園,劉遂就站在廊下等她。
燕祁走過去,開口問道,“太子殿下約本王來此所為何事?”
劉遂轉過身,“燕祁王。”
燕祁上前,“殿下怕是不能離開東宮太久,還是長話短說吧。”
京中有心之人太多,劉遂此番尋燕祁的確冒險,但是有些事不當面說,是說不清的。
“好,既然燕祁王如此爽快,孤就直言了,”劉遂直視燕祁,“孤想問的是,燕祁王為何要換婚?”
燕祁面上一點驚訝之色都沒有,“國師的卦象,殿下也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我圖勒一族敬天奉神,天意以卦象示警,自不敢違逆。”
劉遂本意就是試探,他也知道燕祁不會輕易透露什麽,便又問道,“如燕祁王所言,與元嘉此婚不祥,想退婚也情有可原,可為何又要執意換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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