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忘記的。"
秀靈痛哭流涕,一遍遍默念著桑蕪的那句都會忘記的。
陸時序站在院子中看著頭頂的血月恢復如初,心中不免惆悵。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沒有回頭,而是伸出了手。
柔軟的小手鑽入她的掌心緊握,陸時序摩挲著她的指尖得到了心安。
"她好些了?"
"小孩子,哭過就好了。"
陸時序點點頭,桑蕪將下巴搭在她的肩頭:"才生了百年的小孩子,有這種情緒都是正常的,過些時間就好了。"
"百年?"
陸時序驚訝的看著她,桑蕪眨了眨眼睛沒有覺得哪裡不對:"是啊。"
"那……還真是小啊……"
桑蕪認真的點點頭:"或許再有個百年就會忘記了吧。"
陸時序無奈的笑了笑,原來在魅靈的世界裡都是以百年為計量的,怪不得桑蕪之前會那樣說。
自己這漫長的一生,不過就是魅靈的匆匆一瞬。
"那……你呢?"
"嗯?"桑蕪意識她在問的什麽,存心想要逗逗她:"七百……三十年吧。"
陸時序果然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那可是不短了。"
桑蕪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陸時序驚呼一聲跳了一步:"咬我作甚?"
"你嫌我。"
"我沒有!"
桑蕪眯起眼睛,勾了勾手指:"過來。"
陸時序是呆但不傻,搖頭晃腦:"我不,你咬我。"
桑蕪委屈的癟起嘴,背過身不去理會了,陸時序知道她是生氣了討好般湊過來戳了戳她的背。
見不理她,陸時序拉住她的手,桑蕪攥緊拳頭就是不肯牽她。
陸時序掰著她的手指,硬生生擠了進去,桑蕪就張著手。
"我讓你咬~你別生氣了~"
陸時序認輸了,桑蕪聞言轉過頭踮起腳尖湊了過去,陸時序連忙閉上了眼睛等著她咬。
卻不成想,嘴邊感受到了溫熱柔軟,她猛地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桑蕪笑意不自覺浮現。
桑蕪退開,忍著笑意看著她挑了挑眉。
"我走了。"
桑蕪背著手走向前廳,陸時序沒有讓她得逞,伸手拉住了她。
攬住她的腰,湊了過去。
桑蕪卻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
"你要做什麽?"
陸時序盯著她的唇瓣笑著說:"再咬一次。"
桑蕪就是吊著她:"你不是嫌我年歲大。"
陸時序無奈的看著她,親吻她的指尖:"時間如白駒過隙,到時候你不要嫌棄我年老色衰才是。"
"我可不是你這般薄情之人。"
"是是是。"
桑蕪捧著她的臉,眼中沒了玩鬧的心思,柔柔的看著她:"你要好生的陪著我,若是真有那一日,我隨你去就是了。"
"胡說,你要好好活著。"
陸時序不喜歡這樣的話,桑蕪吻住了的唇,將這人滿肚子的大道理都盡數堵了回去。
等到她意亂情迷的時刻,桑蕪悄悄靠近她的耳畔。
"魅靈的魂魄抽離需要一些時間,你在奈何橋邊等等我。"
陸時序的神色恍惚,這番話她似乎早就聽過。
滿心的疑惑都在溫柔鄉中消散,桑蕪與她約定,她也在迷迷糊糊中應允。
此時的她們誰也不知道,危難正在悄悄降臨在情意綿綿的客棧中。
第17章 夜半小店八
客棧的周圍逐漸凝結了大量妖氣,借著月色山林之中黑影閃動極速朝著這裡前來,樹影婆娑,枯枝敗葉落了滿地。
一道矯健的身影佝僂著落在了地面,暗銀色的毛發在紅月的照耀下依舊不掩鋒芒,那雙陰鬱的雙眸看向不遠處祥和的客棧微微眯起。
他的身形漸漸直立,毛發收攏回到骨骼中演化成人類模樣。
鋒利的獠牙仍然比常人要尖銳許多,男人舔舐著血腥味濃鬱的牙齒,步步走向客棧。
客棧中都是駐足在這裡的鬼魅,男人走進來的時候那些鬼魅不由自主看了過去。
他們的臉上皆是露出了恐懼的神色,甚至有不少法力稍弱的鬼魅瞬間消失在原本的位置。
坐在簾子後面的桑蕪很難不注意他的出現,不動聲色的繼續彈奏手中的古琴。
男人一副謙謙公子的姿態,坐在木桌旁招了招手。
"來一壺酒。"
秀靈聞言走到櫃子邊拿來了一壺酒,隨後放在男人面前:"您慢飲。"
"多謝。"
男人笑的詭異,聲音沙啞,可是那眼中的狠厲卻不容忽視。
秀靈從未見過如此法力高深看不出原型的妖物,隨即看向了簾子的方向,桑蕪使了眼色,秀靈頓悟眼前的男人惹不得趕緊離開。
男人端起酒杯自斟自飲,怡然自得閉上了眼睛欣賞悅耳的琴聲。
一曲罷,男人酒壺中的美酒也見了底。
桑蕪從簾子後走出,畢恭畢敬的走來。
"銀狼大人,不知何事光臨我這小店。"
銀狼半掩著額頭,似笑非笑看著桑蕪:"出關時,極是想念你這忘憂美酒,遂而前來,沒有叨擾吧。"
桑蕪附和說:"自然是沒有,銀狼大人前來蓬蓽生輝才是。"
銀狼是這裡城隍手下護法之一,法力高深不受管束,就連城隍都要給上幾分薄面。
此妖生性嗜血,面上卻是溫文爾雅從不曾與人發生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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