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喬子衿對她真不賴,又是買東西,又是給福利保障的,這不等於養人家到成年嘛,很多有血緣關系的都做不到這點。”
莫衡嗤聲。
“你是不知道,我那徒弟,生平最大的愛好,就是成為救世主。”
“她啊,不懂感情,所以對誰都好,對誰都特別。”
“我看啊,孤獨終老的料。”
第3章
臨近暑假的秋大沉浸在盎然的綠意中,一切都生機勃勃的。
喬子衿漫步在校園中,向來清爽幹練的馬尾梳散的筆直,柔柔的垂落在肩頭兩側。
她單手抱著一本經濟法的書,佛珠纏繞皓白手腕,莊重又冷淡。
循著路標到體育館的跆拳道教室,她站在門口,聽著裡面乒乒乓乓的聲音。
眼中有一瞬間的懷念。
但轉瞬即逝。
整理好心情,她推門進去。
有人一眼就認出了她。
“喬,喬,喬,喬子衿!”
學跆拳道的,哪個不認識她?
喊聲一出,整個教室都安靜下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的往她這邊看。
驚羨的,崇拜的,歡喜的,憧憬的……無論男女,沒一個能挪開眼的。
喬子衿溫溫的點頭示意,目光落在躺在腳靶堆裡的酒鬼身上。
那人原本的寸發長了,凌亂的擋住眼睛,胡子拉碴的不加修飾,衣服也髒的不知道幾天沒換,渾身上下透露著頹喪的氣質。
喬子衿緊了眉,唇角壓下去一點,“他一直這樣嗎?”
膽大的幫著講話,“徐教練只是一時沒調整過來,他有在好好教我們……”
“徐以暄。”
喬子衿冷聲喊他,音調談不上大聲,也沒有動怒的跡象,但比平日裡少了幾分溫柔。
徐以暄從睡夢中驚醒,睡眼惺忪的打量面前的人。
被酒精麻痹的大腦轉悠了一陣子,他才恍然,“誒呦,喬子衿啊~”
“跟我出來。”
不喜歡他這吊兒郎當的頹廢樣,喬子衿轉身就走。
徐以暄撓了撓頭,迷迷糊糊的站起身。
“你們接著練。”
敷衍的丟下這一句,他便跟著出去了。
一群八卦又愛熱鬧的小年輕哪兒能那麽聽話,他前腳剛走,他們後腳就圍到門口,揚長脖子往走廊盡頭瞧。
“聽說徐教練和喬子衿在隊裡的時候就談戀愛了,兩個世界冠軍的愛情,真讓人羨慕。”
“今時不同往日,徐教練被禁賽,現在頹廢的和路人甲沒什麽區別,他再這樣下去,就配不上喬子衿了。”
“那徐教練也是世界冠軍,而且他禁賽純粹是裁判生事,我就佩服他,特別有血性!”
“我怎麽聽說喬子衿也退役了?還有說他倆要結婚的,說不準我們都能蹭頓喜酒呢。”
“唉,喬子衿居然也退役了,我好喜歡她的,又有氣場又溫柔,誰不想要這樣的女朋友。”
不知自己和徐以暄的傳言愈發離譜,喬子衿抱著書,無可奈何的盯著面前懶散的人。
他們是隊友,是搭檔,是會毫無保留亮出後背的生死之交,但不是可以隨意介入或指責對方生活的關系。
看著徐以暄墮落,喬子衿心痛,卻也只能若無其事的幫他理理凌亂的衣衫,再順手拍掉肩膀的灰塵。
“我已經交了退役申請,也從體育系轉到了金融系,準備考研了。”
她向來風輕雲淡,但又快刀斬亂麻,從不拖泥帶水。
和訓練的時候一樣,表面柔弱,實則能面不改色的擰開你的天靈蓋。
徐以暄笑笑,同樣不左右她,“挺好啊,你瘦成這樣,是該休息了。反正你腦子活絡,學什麽都有模有樣的,換換口味玩著唄。”
“不過,老莫到處宣揚,說你要去體院任教,你真沒這想法?”
“我不知道。”
喬子衿轉向欄杆,過肩長發被微風吹起,露出分明的下顎輪廓。
她垂眸把玩著手腕上的佛珠,眼神裡沒什麽光彩。
“我從小在武校長大,做什麽事都是被推著走,轉跆拳道也是,老師說我合適,我就來了。可到頭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
“考研也不是我自己的想法……”
“但沒所謂了。”
她深吸一口氣,扯了扯嘴角。
“我這個人,好像怎麽活著都可以。”
徐以暄沉默了一下。
他倆一同站上最高點,又一同墜落,沒人比他更懂身心俱疲的滋味。
也沒人比他更了解喬子衿的處境。
喬子衿剛入隊的時候,18歲,風華正茂,朝氣蓬勃,一頓飯可以“哢哢”乾下去三碗,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精神氣。
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場場比賽都被寄予厚望,仿佛稍有不慎就會成為千古罪人。
她只能一直贏下去。
再後來,她吃的越來越少,身形日漸消瘦的同時,長年累月的傷勢也遺留下來,折磨著她的心理和生理。
到最後一場世錦賽,喬子衿連著吐了一周,差點沒達到參賽的最低體重要求。
再不退役,她非得死在賽場上不可。
偏偏這人性子倔,不願意跟教練說清楚,就這麽自己扛著。
徐以暄對自己的處境有怨念,但更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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