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之雙很愧疚。
“喬子衿一晚上沒消息,實在瞞不住,我要是不說,叔叔會更擔心。”
“聽你們說喬子衿沒事,我才把叔叔帶來的。”
“沒事。”
徐以晅安慰她,“陪著叔叔擔心一晚上,你也辛苦了,鞠景在急診那邊幫護士給受傷的警員包扎,你去找她吧,我來照顧叔叔。”
“嗯。”
諶之雙松開手,將輪椅交給他。
徐以晅推過輪椅,和薛木晗一塊兒往喬子衿的病房走。
“叔,喬子衿沒事,你別太激動啊,擔心身體。”
喬一峰咳嗽了兩聲,聲音虛浮:“小簡那孩子呢?她沒事吧?”
徐以晅回:“就她身體最好,冰天雪地裡跟人打一架都沒事,估計一會兒就下床蹦噠了。”
喬一峰放心了。
兩人說話間,到喬子衿的病房門口。
徐以晅剛把喬一峰推進去,就見喬子衿半躺著,清醒的望著窗外的雪景。
她本該是冬雪裡綻放的梅花,現在卻被紗布包了滿身,從脖頸開始,沒一處是好的。
硬生生的,由紅至白,融進那白雪。
徐以晅這個做搭檔的都覺得心疼,更不要說喬一峰了。
他看著喬子衿,呼吸變得急喘。
想溫聲叫一叫她的名字,卻發不出聲來。
人到悲傷至極的時候,就是隻想哭一場。
聽到動靜,喬子衿回眸。
平靜無波的眼神微微蕩漾。
她掀開被子要下床,“爸。”
薛木晗按住她,沒讓動。
音量壓得很低:“叔叔已經到生命最後了,他能扛到現在,是為了再看你一眼,你好好和他說話,讓他安心的走。”
即便喬子衿早有準備,也無法平靜的接受這個事實。
她牽扯著嘴角,想哭又不敢哭,委屈的笑著。
“爸,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我沒事,我很快會再做一次手術,到時候我就能恢復正常生活了。”
“您想看到的喬子衿,會健康快樂的生活下去。”
“……好。”
吐出這口氣,喬一峰笑起來,嘴角淡淡揚著,很艱難,但發自內心。
他這一生,很少真心實意的笑過。
緩緩抬起手,喬一峰抓著虛空,想再摸一摸女兒的臉。
可眼前浮現的,是很久很久之前,愛人的臉。
他笑的更開懷了。
阿晶,我終於能來找你了。
喬一峰的手落下去的那一刻,簡沫沫闖進病房。
她看向抱著被子蜷縮哭泣的喬子衿,一顆心狠狠擰在一起。
“噗通”一聲,簡沫沫跪下,衝著喬一峰,重重磕了個響頭。
薛木晗紅了眼睛,在喬子衿身邊坐下,彎腰抱她。
“叔叔等了你一天一夜,一定每分每秒都在煎熬,下次別做這種事了,有人會一直為你擔心的。”
喬子衿不語,抓著她衣角哭到失聲。
見狀,徐以晅脫下外套,蓋到喬一峰身上,將那張年邁無生機的臉一同蓋住。
“我早說過了,以身設局不是個好主意。”
“什麽?”
簡沫沫驚愕抬頭,踉蹌的撐著地面起身。
“以身設局是什麽意思?”
薛木晗看她一眼,垂眸解釋:“我們找董沁很久了,一開始只是因為那場車禍,諶之雙在現場看到了她,懷疑是她做的手腳,後來證明,確實是她。”
“找了她大概一年多的時候,我們發現她每一次都能精準逃脫,像是有人在暗中接應她,我們只能接著查,沒多久,就配合警方找到了這個犯罪團體。”
“董沁離隊之後無事可做,靠打黑賽掙錢,被這夥人看上,幫著在黑市買賣違禁物品,他們在各大城市遊離,很難抓到。”
“喬子衿起初不想摻合,但她知道董沁在做更多違法事情的時候,果斷提出要利用董沁對她的恨意,找到犯罪團夥的窩點。”
以身設局。
她都殘了一條腿了,還在想著為這個世界做貢獻。
怪不得,怪不得所有人都不讓她參與。
簡沫沫慘白一笑,低啞的聲音比哭還難聽,“就我不知道嗎?”
徐以晅不敢看她。
“你和諶之雙不知道。”
“我和喬子衿都不想你參與到裡面來,所以我故意關你禁閉,喬子衿故意每天去陪你,這樣你什麽都不會察覺。”
“喬子衿身上是有定位的,只是進了城中村以後很難精準找到,可也不知道是誰,居然把位置準確的發給了你。”
“不過也得謝謝他。”
回想起那三個月的溫馨時光,簡沫沫隻覺得五雷轟頂,心如刀割。
喬子衿願意來陪她,卻不接受她的親吻。
原來全都是騙她的。
說什麽今天要見面,也是為了安撫她吧?
騙她的時候,喬子衿在想什麽呢?
小朋友就是小朋友,真好騙嗎?
難怪徐以晅總說她幼稚,不成熟。
可不是嘛。
扯開嘴角,簡沫沫不知是哭是笑,隻狼狽的一點頭,便失魂落魄的轉身跑了。
她跑出病房,從樓梯下去,視野愈發模糊。
也不知怎麽的,就撞到了人。
她彎腰道歉:“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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