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子衿笑著,言語辯不明真假,“等人普渡我啊。”
等有人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
她的存在有意義。
“面要坨了。”
喬子衿敲敲簡沫沫面前的碗,強行結束這個話題,不讓再繼續問。
簡沫沫扯一下嘴角,把面倒還給她。
隻留一點湯,一口就喝下去了。
喬子衿依然沒動那碗面,歪著頭,看著她笑。
“沫沫,你知道我飯量的。”
簡沫沫起身去洗碗,“你胖了一點。”
言下之意,是飯量大了。
喬子衿失笑。
最近半年,她確實開始長肉了,不會再瘦的和骷髏一樣。
一碗面也沒必要讓來讓去的,喬子衿端起碗,不緊不慢的吃著。
簡沫沫等她吃完,把碗洗乾淨了才準備走。
喬子衿站在廚房門口,看外面席卷而來的風。
院子裡沙土飛揚,亂的快把月亮都擋住了。
她看向簡沫沫,側頭微笑,“我送你回去。”
簡沫沫不讓,“我記得路。”
“這邊不比國內,讓你一個人走夜路,我不放心。”
喬子衿彎腰撿傘。
這麽大的風,可能會下雨。
簡沫沫冷著臉拒絕她。
“喬子衿,我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
“我單獨走了九年夜路了,遇到什麽事都是我自己扛的。”
“我不是那個事事需要你保護和照顧的小朋友了,你別再把我當16歲。”
喬子衿正對著她,沙土擋的燈光忽明忽暗,也將她的表情遮蓋的恰到好處。
“沫沫,其實我挺喜歡聽你叫我名字的。”
“但越聽就越覺得我錯過了你很多年。”
“打從一開始你管諶之雙喊姐姐,我就應該發現的,是我太笨了。”
“發現又怎麽樣?你只會覺得不可以。”
簡沫沫說這話的時候,手腕上的藍寶石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和那段喬子衿淘汰的皮筋交疊,在黑夜裡襯著她手腕的白。
而喬子衿的手腕上空無一物,曾經需要佛珠蓋著的條狀紅斑的痕跡都淡化了。
她更是披散長發,沒用簡沫沫送的那根發簪。
九年,把她身上屬於簡沫沫的印記,銷毀的快一乾二淨。
發不發現又怎麽樣呢?
簡沫沫藏在黑暗裡,無聲的笑了一下。
她衝著喬子衿鞠躬:“謝謝你承認我是你的親傳弟子。”
喬子衿眉頭緊蹙。
她看著簡沫沫轉身消失在風土裡,沒再追。
小朋友從來沒對她用過長輩或者教練的禮儀。
這是第一次。
*
第二天是男生隊伍的比賽。
簡沫沫坐在休息區,手裡多提了一杯果汁,等著方白下來,就交給他。
兩人待在一塊兒說了會兒話。
喬子衿在觀眾席,目之所及,就是簡沫沫的方位。
簡沫沫是冷臉的,話不多,偶爾開口,但至少不是之前那樣愛搭不理,而是有來有往。
看上去兩人熟絡很多。
怎麽兩年不見,簡沫沫願意和他說話了?
感動了嗎?
喬子衿很難不往那方面想。
雖然她和Caroline說,如果簡沫沫有了喜歡的人,她會祝福,但真發生在眼前,她好像是會嫉妒。
嫉妒那個人佔了便宜,把這麽好的小朋友拐走了。
控制不住的,喬子衿抬手拍在了欄杆上。
丁瀟瀟從她身邊路過,被她難得不溫柔的動作嚇到。
“嘶~”
“喬姐姐?”
“你怎麽啦?”
喬子衿回神。
“沒事,看比賽呢,激動了。”
丁瀟瀟朝她看的方向投去目光,就見簡沫沫和方白並肩坐著,兩人手裡都提著果汁在喝。
她不滿的“嗤”一聲,“居然偷喝!”
瞧她生氣,喬子衿狀若無意的一問:“他倆現在關系很好?”
丁瀟瀟想了一下。
“還行,比之前好多了。這兩年簡沫沫沒那麽不近人情了,身邊有追她的,她也能好聲好氣的聊一會兒再拒絕。”
“方白好像沒有再追她了,但也會經常給她送吃的喝的,簡沫沫會收,然後再找機會還回去,就一來一往的,偶爾會一起玩。”
她像是在幫簡沫沫解釋。
又像是在給喬子衿製造危機感。
喬子衿垂眸聽著,沒表露太多情緒。
丁瀟瀟悄聲問她:“喬姐姐,你是不高興了嗎?”
喬子衿彎唇笑了下,笑意不達眼底。
“我為什麽不高興?”
丁瀟瀟脫口而出:“以前沫沫就圍著你一個人轉,誰她都不看啊。”
“現在她都不跟我提起你了。”
“是嗎?”
喬子衿平穩問著,心裡卻涼了半截。
丁瀟瀟真誠點頭。
“保真。”
比起曾經連眼睛裡都對喬子衿刻著愛意的簡沫沫,她現在更像是把喜歡收到心底,塵封著刻意不去觸碰,然後一遍遍逼自己死心。
她還是想對喬子衿好,但再不念著和喬子衿在一起了。
人都會長大的。
25歲的簡沫沫終於意識到,喬子衿的愛,和小時候渴望的家庭美滿一樣,都是她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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