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被曲葳推到床榻上坐著,順手就把曲葳也拉了過來:“別說我,你應當也是一夜未眠。眼下都有黑眼圈了,還是跟我一起補個覺吧。”
曲葳確實一夜沒睡,前半夜遇到人攻打府邸,後半夜擔心皇宮情況。及至現在,她的心也沒有徹底放下來,因此疲憊也是可想而知的。被方淮這一拉,她也生出了許多困倦,一瞥眼卻瞧見小星星還睡在床榻內側,於是道:“我先把小星星送去給乳母照料,不然一會兒她就該醒了。”
現在方淮回來了,兩人倒不擔心小星星的安危了,因為可以讓大貓繼續守著她。方淮便將小孩兒從床上抱了出來,倒沒有交給曲葳:“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曲葳看她還算精神,便應了一聲跟著去了,大貓蔫頭耷腦跟在後面,不太情願的樣子。
一去一回,將小孩兒和貓交托出去,方淮和曲葳終於有了休息的時間。方淮一把抱住曲葳倒在床上,腦袋在她頸邊蹭了蹭,沒說什麽就睡著了。
曲葳低頭瞧她一眼,扯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也很快沉沉睡去。
……
兩人這一睡就睡過了整個上午,屋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
可惜這般適合休息的天氣,卻偏偏難以安眠。忽如其來的敲門聲驚醒了二人,方淮醒來後下意識護住了曲葳,身體也有些緊繃——沒辦法,最近多事之秋,她真是經歷了太多變故。而且兩人補眠前就已經交代過,沒什麽大事的話,也不會有人來找。
曲葳原本沒太清醒的,這下也清醒了過來。
她拍了拍方淮肩膀,示意她放松,然後揚聲問道:“何時?”
門外傳來侍女熟悉的嗓音:“殿下,王妃,宮中來人了。”
方淮一聽這話不緊繃了,卻很煩躁,這皇宮裡怎麽還沒完沒了的出事啊?她都有些後悔頂替九皇子的身份了,平白給自己找了這許多麻煩。
曲葳似乎察覺到了枕邊人的起床氣,又安撫的拍了拍她,然後便推著人起身更衣了:“收拾收拾,出去見人吧,宮中這時候來人,恐怕又有事情發生。”
其實昨晚還有很多事沒有善後,不提別的,就隻方淮為什麽會出現在京城這件事,她就需要好好解釋一番。畢竟她本該在回京的路上,昨日換馬的驛站和跟隨她的親兵都能證明,她當時距離京城還有至少百裡,快馬加鞭也得後半夜才能趕回京城。而且那時城門早就關閉了,漢王也可能叫開城門,所以她是如何進城的,又成了一個問題。
曲葳想到這些都有些愁,尤其是她怎麽進城的,根本沒辦法解釋。
方淮穿衣時大抵是看出了她的擔憂,於是安慰道:“沒關系,我到時候不承認就是了。百裡距離片刻趕到,這在許多人眼裡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所以我可以推說他們記錯或者說謊。”
事情過於匪夷所思,反倒是好解釋了,方淮打算推說自己趕在城門關閉前就進了城,還準備了禮物打算等天亮給王妃一個驚喜。只是半夜看到王府方向生出了火光,這才匆忙趕回府的,然後一切就能迎刃而解……只是她沒想到的是,自己的這番說辭根本沒用上。
當漢王與王妃匆匆穿戴好出門,就見宮中來人正著急的在她們寢殿外來回踱步——這可就相當失禮了,正常來說就算是再著急,待客也該在前廳,而不是將人帶來寢殿。
方淮和曲葳立刻意識到了事情不對,然後就見那宮人一下撲了過來,急道:“殿下,快隨奴婢入宮吧,陛下他,陛下他不好了。”
兩人聽到這話頓時一呆,曲葳完全不知內情,方淮卻陡然想起皇帝吐的那口血。
當時禦醫說只是氣血攻心,並無大礙,可現在想來是不敢輕易透漏皇帝病情,尤其是當著自己的面。可那時瞞住了又如何,這才半天時間沒到,莫非人已經病危了?!
善後的第十七天
糟心事一件接著一件, 方淮隻覺得糟心透了。她只怕這一去就是皇帝病危,然後別無選擇讓自己繼承皇位,她就連推脫的理由和時間都沒有了。
曲葳顯然也猜到了她的心思, 又見她臉色難看,便主動握住她的手道:“不然我陪你一起去吧。”說完還尋了個合適的理由:“昨夜宮中變故, 母妃本就受驚,現下還出了這樣的事,她恐怕更是不安。到時候你自去辦你的事,我去陪陪母妃也好。”
方淮感覺到手上覆蓋的溫度, 隻覺心中微暖, 那種糟心的感覺這才稍減。她反握住曲葳的手, 點點頭答應下來:“好,我們一起去。”
兩人旋即又收拾了一番,便匆匆出府往皇宮而去。
昨夜剛發生了宮變, 今日城中氣氛變得緊張不少, 大街上往來的行人都少了許多。皇宮就更別提了, 今日的守衛稱得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地上還有乾涸的血跡沒能清理乾淨。甚至就連空氣之中,也還彌漫著散不盡的血腥氣,讓人聞見便覺不詳。
而這種壓抑的感覺,到了宣室殿則更甚。這裡幾乎被禁軍團團包圍了,可人員眾多的環境裡,卻安靜得詭異,仿佛無聲散發著壓力。
曲葳隨著方淮穿過禁軍守衛, 走到宣室殿門前時, 還能瞧見門框上新鮮的刀痕。她定了定神,不去多想, 卻不料剛進宣室殿便瞧見自家老父親正在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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