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鳶懶懶打了個哈欠,腦子裡的事一波趕一波,一夜未眠到現在已是有點困了,可商姒還沒回來。
也就在這時,後方院落門口的方向傳來雲灃略詫異的聲音:“鄴君?”
簡單的兩個字讓陸時鳶困意頓消,她撐住桌面從石凳上站起,回身望去,只見院落門口正要離開的雲灃和剛回來的商姒剛巧撞上。
不知為何,方才還顯俊秀儒雅的翩翩少年郎往商姒身邊一站,瞬間失了顏色。
如同皓月與星辰,無可比擬。
陸時鳶看見商姒朝人不冷不淡應了聲,而後話鋒一轉:“你們昆侖派的弟子都像你這般樂於襄助他人嗎?”
雖未明說,可這顯然是聽到了方才二人在院中的對話。
見勢不對,陸時鳶連忙上前解圍:“阿姒,我等你一夜了,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回來好一陣了,幾乎和他,”商姒頓了下,抬手,隔空點了點一側雲灃的身影,淡淡開口,“同時到的。”也就是說她看到了雲灃進院子,也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只是不過一直沒有現身而已。
商姒的不遮掩讓雲灃臉上的表情頃刻間變得微妙起來。
陸時鳶聽完這話也是尷尬了一瞬,她快速地回想了一下方才雲灃和自己的對話,在確認並無越界的不妥之處以後悄悄松了口氣,不悅地喊了一聲商姒的名字:“阿姒。”
咬字清晰的嗔怪語氣,叫人再也繃不住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
商姒輕輕哼了一聲,垂手越過二人走進了院子裡。
陸時鳶抿抿唇,趁著這個時候悄悄抬手,對還站在原地的雲灃做了個“快走”的手勢,雲灃不走,她恐怕是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將人哄好了。
可哪想自己走出兩步剛一靠近,商姒立刻有所察覺,甚至都不用回頭:“原定今日要走,該說的事情都已經說完了嗎?”
微涼的音色似晨間剛凝出來的清露。
商姒稍稍側過身來,全然不提剛剛的事情,完全一副說正事的口吻:“若是道別完了就同我走,之前已經和林霄說好借用昆侖派的傳送陣一用,最多半個時辰,我們便可抵達妖界。”然後再從妖界邊緣往深處去,最多七日到往火凰族隱居的地方。
陸時鳶也早已經習慣商姒這樣,自然,也早已經熟知該要如何去撫平對方心中的鬱氣。
她吸了吸鼻子,再又往前走了兩步伸出小指勾住商姒垂落的手,聲音低低地飄落到商姒耳旁:“阿姒,我等了你一夜。”
夜裡的風還很涼。
商姒垂眸,眼神凝落在自己被輕輕勾住的指節處,心弦仿若又被悄悄撥動。
一秒,兩秒。
這種被人引著心動卻不能明說的感覺對她來說實在過於難受了,她本就不是什麽喜歡隱藏自己心意的人。
商姒默了默,在這一瞬間在心裡已經做好某種決定,她重新抬眸,凝望眼前的人:“時鳶,我此前已傳訊讓青枝二人往妖界去,她們距離妖界不遠,到時候火靈穗一到手便可為你煉製護魂丹。”
“等你靈脈修複完全以後,我要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一個時辰後,妖界西北臨界小城內。
略有些年頭的傳送陣內金光綻起,兩道窈窕地身影自其中走出,惹來城中小妖紛紛放出神識探視。
然片刻後,一股龐大不曾收斂的威壓以傳送陣為中心向四周散開,這些探視的神識統統被原路打了回去,是商姒刻意為之。
商姒領著陸時鳶從傳送陣出來以後,就馬不停蹄出城趕往火凰族的方向,一連七日的路程,途中再未碰見其它不長眼的妖物上來衝撞,這大約也和商姒一路過來都未曾收斂自身威壓的緣故。
事實上,離開昆侖以後除了趕路,陸時鳶心中時常納悶商姒口中所說的那件“重要事情”到底是什麽。
大到三界安危,小到她靈脈修複以後將來的去處,陸時鳶有些忐忑和不安,她有些害怕商姒到時候要和自己說的事情是後者,怕商姒會和自己說“三界將亂,你繼續留在我身邊並不方便”。
這樣忐忑的情緒,一直在心底蔓延發酵,直到她們踏入火凰族的地界。
“鄴君請坐,稍待片刻,我已命人去取你要的東西。”也不知是否早已提前預知了她們的到來,二人入界沒多久,就立時凰妖現身相引將她們一路帶入族內,此刻出面接待二人的是個年輕陌生面孔。
若說先前在昆侖山碰見的宋琮與雲灃之流,眼前站著的這位火凰族少族秦心綾長才真堪稱得上真正年輕一輩頂尖人物,只不過火凰妖素來低調不出世,世人鮮少提起罷了。
自雙方正式見到的那一刻起,陸時鳶就察覺到了這位少族長身上內斂的深厚靈力。
“秦瀾呢?”商姒點了點,開門見山。
似乎是早料到商姒會有此一問,秦心綾淺笑著開口:“鄴君來得不巧,母親在月前堪透一處玄機以後就即刻閉關了,她閉關之前,隻交代說若有鄴都的人前來拜訪的話,讓我將火靈穗奉上。”
就在她話音落地的同時,一個婢女模樣打扮的人從側廳拐了出來,手中還捧著一個精致的木盒。
東西最終被送到了秦心綾面前。
此刻廳內三人心照不宣,木盒之內裝著的是何物,不言而喻。
尤其陸時鳶,一直以來她都扮作乖巧懂禮的模樣跟在商姒身邊,到了如今這一刻,也忍不住動容起來,五指悄悄攥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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