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鳶含笑不語,可臉上的神情已表明了一切。
沈光還處在震驚中沒回過神來,靜默許久,他才感慨似的道了一句:“看來這鄴君,是當真對你好。”
不過這回,話裡倒沒酸氣了。
可見陸時鳶痊愈對於沈光來說,算得上一件天大的好事:“真好,當年掌門帶你去遍了各大門派都沒尋求到治愈的法子,商姒真是你的貴人。”
“她待我極好。”一提到商姒,陸時鳶又不自覺彎了眼,“所以師兄,你得幫我,咱們劍靈宗出來的人不能給人一種什麽事都辦不好的錯覺。”
話題兜兜轉轉又被陸時鳶繞回了正題上。
沈光知道她的意思,臉上的笑意褪去,神情也凝重起來。
關於這九百妖族被屠一事,不管是不是人間修士做的,他們這些門派都逃不掉要擔責。
夜露深重,屋子裡的光暗了些,陸時鳶往燈芯下方又添了點油同人安坐詳談。
“此番出門我遇到雲灃了,他倒是同我說了一些你的事情。”沈光忽然開口。
陡然在沈光嘴裡聽到雲灃的名字,陸時鳶愣了一下。
幾月前雲灃同她在昆侖山上道別,說要帶那兩隻夜鶯妖回去了,這事陸時鳶有印象。
“然後呢?”她問。
“本來我還沒覺得,可雲灃告訴我,他奉師門之命下江南去查夜鶯妖被滅族的事情……”說到這,沈光朝小師妹看了過來。
二人眼神對上的那一瞬間,有層迷霧被撥開了。
這二者之間,有聯系。
往深了去細想,確實,近年來凡出事的大多是一些零散不起眼的弱勢小妖,這些族類沒有強橫的實力,也不起眼,鮮少出現在大眾的視野范圍內,所以即便出事以後也不會被人第一時間察覺。
可類似的事情多了,紙包不住火,慢慢就顯露出來了。
而先前被陸時鳶所忽略在旁夜鶯妖的事情,也成了印證事情的關鍵。
沒兩月,各地宗門陸續傳來消息,那些同夜鶯族一般銷聲匿跡了小段時間的妖族,竟也已經慘遭毒手。
只不過事情過去太久,現在再查,已是晚了。
半年轉瞬即逝,這點時間在這群修士的眼中不過彈指一揮間。
陸時鳶在忙碌中度過,回首算算日子,這才驚覺距離靈虛宮的百年會見也只有半月的時間了。
這半年來,她疲於奔命,同其它幾個門派的核心弟子四處查訪,終是獲得了一些有效信息,只不過這邊忙碌起來,與商姒聯系的頻率自然而然就少了些。
尤其是近來一月以來,商姒像是完全失蹤了一般。
鄴都最近在忙些什麽,陸時鳶不清楚。
她只知道,此次靈虛宮會面各大門派的名冊已經出來了,而她和沈光會代表劍靈宗前往靈虛宮。
靈虛宮的百年會見往上追溯,是六界崩壞的時候定下的,那時沒有了仙界在上頭管著,鄴都這才出面連同三界訂下了這樣一個約定,以維持三界太平。
到如今魔界封閉界門,最近數次會見都只有人妖兩界參與,這兩界平日摩擦雖多,但相安無事這麽多年也過來了。
唯獨這一次,還沒開始就已經讓人提前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因為距離靈虛宮較近,劍靈宗算是第一批抵達的宗門,沒兩日昆侖派和紫霄洞也陸續抵達。
隨後,才是鄴都的人。
身為擁有足夠權威和實力的第三方,此次鄴都定然是要來人的。
隨著傳送陣內聚攏的靈光散去,早早便靜候於此的陸時鳶並沒有在人群中找到自己思念的人影,反而是……
“陸姐姐!”站在鄴都來人的最前方,一名面容姣好的少女著一襲水藍色紗裙直奔陸時鳶所在的方向。
然而陸時鳶卻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認識了這樣一個人。
“你是……?”努力回想了一會兒,陸時鳶才遲疑著開口。
“變化很大嗎?”見陸時鳶認不出自己,少女有些惑然。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
真是商蘿,初見時的疑惑到此刻全化作無奈的笑:“你說呢,我上次見你的時候你才到大腿根,那麽小一個。”陸時鳶按下掌心比劃著,同時心中也覺得不可思議。
“那你這麽說的話,好像變化是有一點大。”商蘿恍然大悟,卻不妨礙她臉上露出甜甜的笑。
商家的血脈不屬於人,也不類妖。
她們有自己成長階段,在幼年時期的時候同人族七八歲的小孩沒什麽分別,可一旦進入成長期實力有一個質的飛躍以後,模樣就和十七八歲的少女沒什麽兩樣了。
自三年前遭遇重創以後商蘿直接被自己的親小姨扔進秘境,此番出關以後已是亭亭玉立的芊芊少女,不僅是外貌模樣,實力也非從前可比了。
在鄴都,這樣的變化大家都不會覺得異常,此番前來靈虛宮陸時鳶是她遇見的第一個熟人,對方不說,她還沒意識到,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可陸時鳶最關心的顯然不是這點。
“你小姨沒來嗎?”她又再瞥了一眼商蘿身後同來的一眾人等,其中不乏熟悉面孔,除了商姒。
陸時鳶輕抿紅唇,商姒已經失蹤一個月了。
“哦,對,差點忘了……”聽陸時鳶問起,商蘿這才懊惱地擰起一雙秀眉。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