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避諱將工作上的事講給女兒聽,柳夢似乎也對這一切司空見慣——在只有母女二人的空間裡,少女般天真爛漫的神色在她臉上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不該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沉著。
“但是我覺得,現在去維什特爾區,與艾唯合作,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柳凌雲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這可真奇怪,不像你會說出來的話……為什麽這麽相信艾唯?”
“我不是相信她,而是相信自己的判斷。”柳夢搖了搖頭,冷靜地說,“我曾經也以為她只是想奪權,可現在洛斯他們已經被牽扯進來,這件事就已經不是地方家族之間的爭權奪利那麽簡單了。”
聽她這麽說,柳凌雲眉間紋路愈發收緊:“可是你……”
“盧港只是開始,無論身在何處,這場風波我們注定避不開。如今看來,受牽連最小的地區反而是揭開這一切序幕的地方。維什特爾區雖然偏遠,但離未來的風暴中心越遠,越能保證安全。”柳夢稍作沉默,垂下了眼簾,“等到一切結束,那時候你再調回首都,腳下就是康莊大道了。”
她輕輕咬了下嘴唇,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你必須去,媽媽。”
第33章 同頻
穿過狹窄的夾道,深夜的風聲嘶啞淒厲,猶如出自破敗的舊風箱,秦淮低頭盯著通訊器上閃動的紅燈,燈光閃動不知多少下後,對面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她悄悄活動了一下腳腕,把自己從穿了一天高跟鞋帶來的勞累感中解脫出來,然後站直了身子:“來了?”
“秦……秦小姐?”
來人顯然對她的存在感到疑惑:“怎麽是您在這裡?不是……”
大概來了十幾個人,秦淮粗略地數了數,與通訊器上的數量基本一致。她不耐煩地比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該問的別問,同時目光向地上示意,簡短地吩咐:“通訊器。”
在某些方面,秦月姝給了她很高的權限,且那個人性格古怪,心思成謎,常常有“出人意料”的安排,何況此刻遠在首都,哪怕是有人要通風報信,也需要時間。
“要我說第二遍嗎?”她冷聲問。
秦淮的工作中很大一部分屬於“狐假虎威”的范疇,因此她裝高深莫測可謂信手拈來,幾個人面面相覷,選擇從命。她鞋尖撥開其中一個通訊器,扯出一點嘲諷的笑意:“你們早就被盯上了。從艾唯來首都的那天起,就發現了你們的存在,她是什麽東西你們都清楚,繼續監視下去後果會怎樣,想必不用我說。”
幾個人瞬間噤了聲,面面相覷,從彼此眼中看出了如出一轍的恐懼。
“這……這要怎麽辦?”
“怎麽辦?當然是……”秦淮將一邊的長發撥到耳後,猛地抬起手來在男人後頸重重一劈,“這麽辦。”
男人根本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毫無抵抗地倒下。震驚過後,余下的人立刻反應過來,可他們並沒有被預留出回擊的時間,等候多時的傑裡從身後出手,兩個人將一群人堵在夾道中,幾分鍾後,十幾個人紛紛躺倒在地。
傑裡將他們捆起來丟到角落,秦淮靠著牆活動了幾下脖子,她感覺肩膀的傷並沒有痊愈,如今活動一下便隱隱作痛——但現在這只是次要的。
“秦小姐,都捆起來了。”
“少了一個。”秦淮低聲說。
“……什麽?”
“沒事。”想到了什麽,秦淮一垂眼,估量著時間岔開話題,“你女兒明天一早到首都,到時候,我會安排她在首都定居。”
這一晚,或者說見面的幾次,傑裡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自己的女兒——盡管每次秦淮提起他都誠惶誠恐。傑裡拿出煙盒遞到她面前:“您要來一支煙嗎?”
“不……”秦淮從不隨意接組織中其他人遞過來的煙,她眼看著許多人因此落到秦月姝手裡最後家破人亡,所以下意識拒絕。但她瞥了傑裡一眼,忽然一轉念,朝他伸出手:“給我吧。”
傑裡殷勤地捧上,秦淮把細長的煙夾在指間,湊到鼻下嗅了嗅。她撩開眼皮冷冷地斜了傑裡一眼,很快又把這一絲情緒藏了起來:“這個牌子的煙很難買到。”
“是在獵場時客人送的,您喜歡就好。”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喜歡了?”
正掏著打火機,傑裡被問得愣了愣,尷尬地道歉:“對不起,小姐,我……”
秦淮打斷他的話,伸出手:“火。”
“對,對,您……”
傑裡殷勤地上前給她遞火,但余下的話音成了一聲變了調的慘叫,因為秦淮將那支煙捅進了他的眼中——慘叫聲乍起,秦淮眼疾手快地將絲巾塞進了他嘴裡,手下用力,收手時兩根手指被血染得鮮紅。
“你把我當成什麽了?這種東西,我比你熟。”她踩在傑裡的腹部,細長的鞋跟用力向下扎,直到腳下見到了血跡,她微微俯下身,看傑裡痛苦地捂著被扎穿的眼睛,鮮血從指縫中湧出,將臉染得紅白分明,“你明明知道女兒在我手上,竟然還敢這麽做……是誰指使的?”
他想回答,可被塞住嘴,說出口的話全部變成了“嗚嗚”聲,秦淮也沒有想聽到回答,譏笑道:“我果然不該對你們這些人的良心抱有多大的期待。什麽女兒,什麽親人,哪裡有秦月姝答應給你的榮華富貴重要,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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