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這樣突然開口,就好像昨天夜裡一樣,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秦淮驚魂甫定地按著胸口,面不改色地將心中的疑惑藏在心底。
她臉上露出松了口氣的神色,嗔怪說:“你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身後,嚇了我一跳。”
“抱歉,小姐。”管家面無表情,禮貌地向她道歉,問,“請問您有什麽事嗎?”
“哦,沒什麽。”秦淮頓了頓,“只是剛剛醒來,覺得這樣打擾你家主人,實在是羞愧難當。不知道我能不能見艾唯小姐一面,當面表達我的謝意。”
“小姐,我的主人說您不需要擔心這個。您需要回房間休息,有任何需要,您床可以隨時使用床頭的電話。”管家側身比了個請的手勢,客客氣氣地說,“請您回去。”
——看來昨晚見到的那位艾唯小姐的確是這家的主人。秦淮眼波一轉,試圖和他商量:“我只是在房間裡有些悶,想出來……”
“請您回去。”管家重複說。
秦淮略微眯了眯眼。
“我知道了。”她略帶不滿地撇嘴。
管家始終跟在她身後一步遠處,像引領,也像監視。秦淮心中好笑,經過某條岔路時故意向反方向張望,管家果然開口提醒:“小姐,您的房間在左邊。”
“不好意思,是我記錯了。”秦淮聳了聳肩,語氣無奈。臨到門前,她搭上門把手,頓了頓,重新揚起笑臉,問:“我該怎麽稱呼你?”
“您可以叫我伯特,小姐。”管家背靠牆壁,語氣毫無起伏。
“伯特先生,”她問,“德文遇害後,外面還好嗎?”
“一切如舊。但這不是您現在該擔心的,您該安心養病。”
沒意思,秦淮心中不爽,暗暗心想,像個沒感情的機器人一樣。
她敷衍地應了一聲,進房間關上門,卻並沒有繼續躺下。雖說在監視,但伯特對她保持了對客人應有的禮節,給她留了一間臥室的自由空間——當然只是表面的自由,至於是不是有監控設備,她就不得而知了。
秦淮靠在牆根,仔細分辨著門外的動靜。她沒有聽見伯特的腳步聲,他走路沒有聲音,或許是離開了,也或許依然等在門外。但走廊隻安靜了片刻——來人並沒有想要隱藏,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一牆之隔的門口。
“我記得我說過,讓你不要隨意進出。”來人說。
——是艾唯。
秦淮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攥緊了手中的針管。
伯特回答:“抱歉,小姐。”
他並沒有說出自己剛剛出門亂逛的事,秦淮心想。
“去做你該做的事。”
她聽見艾唯不冷不熱地吩咐了一句,伯特低聲應了一句“是”,依言離開了。接著,是門把手轉動的細微聲響,秦淮緊攥著針管,在門打開的一瞬間伸手揪住來人的衣領,朝著脖頸抬手刺下——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腕被輕松攥住,秦淮一怔,對方拽著她的胳膊一拽一扭,肩膀處的傷口傳來劇痛,她悶哼一聲,被反擰手腕扣在了門後。
“看來,我是不需要擔心你的身體恢復狀況了。”艾唯一手壓著她的後頸,感受到了手心傳來的熱度,她皺眉“嘖”了一聲,不顧秦淮的掙扎反抗,抬起她握著針管的那隻手,“原來你知道自己在發燒。既然有藥,為什麽不用完?”
這位小姐看起來文弱,力氣卻大得出奇——也或許是病痛讓秦淮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但她沒來得及為自己的行為後悔,艾唯握著她的手,強迫她將針管插進了自己的脖頸。
“放開我!”
頸部傳來刺痛,秦淮不停地掙扎,艾唯被她一腳踢在小腿上,反倒更用力地扼住她的脖子:“嘶……別亂動,我可不是專業的。如果我忍不住手一抖,後果會怎樣?”
門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又逐漸遠去,扎進血管的針將藥物緩緩注射進身體,秦淮撐在門板上,低頭喘息。艾唯拔出空針管,拿在眼前對著陽光細細打量:“這是什麽藥?”
“用完了才問,”秦淮冷笑,“不覺得有些晚嗎?”
“放心,我相信你不會傷害你自己。我只是好奇,接進家中的客人,怎麽會隨身帶著這種東西?”艾唯曲起指節,輕輕刮蹭著她針孔附近的皮膚,“要解釋一下嗎,秦淮?”
溫熱的呼吸灑在皮膚上,秦淮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當然,可以。”
艾唯松手的一瞬間,秦淮一掌劈向她的手肘,膝蓋一頂把人踹向桌子。桌面的茶具乒乒乓乓碎落一地,她踢開碎片,對被扎傷的腳尖視若無睹,乾脆利落地把艾唯反剪雙手壓在桌面上。
“現在我可以解釋了。”秦淮居高臨下,冷冷地問,“要聽嗎?”
第4章 疲倦
方才巡視過的女仆聞聲趕回來,被面前這一幕嚇得驚慌失措,秦淮把所剩無幾的一個完整茶杯在桌沿磕碎,尖銳的瓷片抵著大小姐細嫩的脖子,看向女仆的目光冰冷:“你看見了什麽?”
“我、我……”
“出去吧,莉莉,這裡沒事,秦淮小姐只不過是和我開了個玩笑。”艾唯受製於人,稍一偏頭就會被割斷喉嚨,以一個狼狽不堪的姿勢被壓製在人前,但她臉上卻看不出什麽慌亂,甚至還補充了一句,“不需要驚動任何人。把門關上,安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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