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直接讓她停下,而是尋一個話題。
“殿下的傷怎樣了?”,一邊說著,一邊還露出淡淡的笑意。
伸手不打笑人臉,果不其然,黎伶臉色緩和不少。
“傷重,需要調養一段時間。”
“還是跟我有關嗎?”
黎伶被這話問得一愣,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有些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其實本不想說得,但回想起初醒那聲暗藏憂切的呼喚,又不知覺地說了出來。
“跟你父親有關,很久之前你父親編造蜚語,在各界籠絡人心,埋下禍根。妖域,魔域,都有暗自同他勾結的人。上個月我將你父親打傷,這群人群龍無首,自亂陣腳。我跟伴煙借此機會,順藤摸瓜,找到其中一個大頭。雖成功拔除,卻也受了不輕的傷。”
她刻意隱瞞謫仙之說,隻將事情的大致告訴這人。
霜盞月了然,並不覺得驚訝。
許湘瀾城府頗深,這些年來時常走動,她雖不知他在謀劃什麽,但早已察覺異樣。
只是,對黎伶的實力有些驚訝。
父親是仙門第一人,實力深不可測,竟然會被黎伶重創瀕死。
而今黎伶又出入龍潭虎穴,昨日還昏迷不醒,今日竟已行動自如。
反觀父親,直到她離開玄門也昏迷不醒。
同是化神大圓滿修為,實力竟相差這麽大嗎?
霜盞月不解。
並未表現出來,只是默默地記在心底。
“先前我同殿下說要分憂,殿下可還記得?”
“嗯,自然記得,那之後,你替我緩解宮中人手不足的問題,解燃眉之急,我甚是滿意。”黎伶淡笑,似乎全然不記得自己做得好事。
霜盞月有些無語,沒想到這位妖皇殿下的臉皮這麽厚,竟能睜眼說瞎話。
燃眉之急,虧她好意思。
“這話,如今也依然算數。”霜盞月拋去心底的不滿,認真地看著黎伶的雙眼。
黎伶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嘴角緩緩勾起,別開視線擺弄自己手上的巾帕:“這是何意?”
明知故問。霜盞月紅唇微抿,侃侃而談:“殿下傷重,既然同我父親相關,自然也跟我逃不開責任,碰巧你想要瞞過手下,不願他人擔憂。既然如此,照顧殿下就唯有知曉內情的我最為合適。”
說到這裡,她微微低頭,語氣誠懇:“懇請殿下讓我照顧日常起居,戴罪立功。”
這話中有算計,希望能借此機會接近黎伶,最好能重新選定住處,換一個離得近的地方。但除此之外,也未嘗沒有真情。
霜盞月不想太過被動,被黎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卻毫無關聯,任何事都被蒙在鼓裡。
就像這一次,若非黎伶身受重傷,讓她偶然遇見,只怕直到痊愈,自己也全然不知。
連她自己都未發現,自從進入妖域,她的目光已經不知不覺時刻落在黎伶身上。
黎伶一怔,心底竟真的被說動。
“照顧起居?你認為,自己能夠勝任嗎?”
“應當可以。”
黎伶見她仍然一臉認真,忽然起了壞心思。
“的確,畢竟你臉皮厚,恬不知恥地想要往我床上爬,如此良機,想也不會放過。”
“什麽!……”霜盞月微滯,神色跟語氣都變得僵硬,“我才沒有!”
黎伶湊近,兩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良久才勾出一點笑意:“竟真的忘了,你方才可還獸性大發,鑽入我的被中。幸好我及時逃開,不然……可難說。”
一句話,就讓霜盞月再難鎮定,雙耳通紅,惱羞成怒:“胡言亂語!”
然後逃了。
第9章
逃了,但也逃不掉。
霜盞月從高塔離開,臉上仍然飄紅,掛著羞惱的燥血。
胡言亂語,胡說八道。
她想要接近黎伶,怎麽可能是為……爬、爬床?
混帳東西,一定是又想方設法折磨她。
這一刻,霜盞月很想再不見黎伶。
她性格孤僻,往日裡最信守承諾,什麽事都不會敷衍。雖在玄門中並不討喜,但至少也被尊稱為“大師姐”。霜盞月有傲氣,有自己的尊嚴。可自從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妖域,就頻頻被黎伶取笑,耍得團團轉。
若放到過去,她何需忍耐,一定有多遠離多遠。可現在,她想走,又怎麽走呢?
踢一踢腳踝的玄鏈,臉上的表情充滿失意。
不止肉身,連心也被禁錮在此。
自從答應大長老的請求,她已經只剩一個職責。
殺掉黎伶。
如今被人戲耍,想必是上天對她居心叵測的懲罰。
霜盞月茫然地走到花庭前,遙遙望著高高的宮牆,隻覺得牆那邊的世界離她很遠很遠。
她並不知道,黎伶一直跟在她身後,見她佇立,也久久地看她。
*
“竟來了嗎,我還以為你不會再回來。”
霜盞月剛進高塔頂層,就又聽到惱人的聲音。
她深吸一口氣,將那些不該有的情緒壓下,再抬頭時,已經恢復如初,平靜而寡淡地開口:“盞月為人寬容大度,不屑同小人較量,殿下以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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