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衣服皆被河水浸濕, 哪怕吹來的風溫暖舒適, 也免不了帶起絲絲寒意。
黎伶施展淨身術,將浸染在兩人身上的水分徹底蒸乾。隨後張開赤紅的雙翼, 輕輕扇動, 進行降落前的緩衝。
跟她們相比, 焦晨就狼狽許多,因遲來一步,跟兩人有些距離。
焦晨是貓妖,最怕被水淹沒的感覺,從天空墜下時,四肢胡亂地撲騰,仿佛受到不小的驚嚇一般,嘴裡大呼小叫。看到殿下張開翅膀,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慌亂地抓去。
但鳳鳥的翅膀怎能說抓就抓?
還沒碰到,就被黎伶下意識閃開。
一手撲空,焦晨徹底慌了,心涼半截,甚至忘記自己是化神修士,捂住眼睛淒慘地驚叫。
好在黎伶並未真的不管她,立即打出一道靈力,將慌神的下屬穩穩托起。
萬丈的高空,在越來越快的墜落速度下也不過如此。沒過多久,三隻妖就從天邊滑落,一頭栽進茂密的叢林中。
幸好黎伶應對及時,不然起碼有兩人摔斷腿。
霜盞月對黎伶出手幫助有些驚訝,心懷感激,落地之後本想道謝,哪知還沒來得及開口,那人就燙手一般立馬松開手。退開很遠,側對著她面無表情。腦袋微微抬起,眼睛漫不經心地眨著,時而看看天,時而瞧瞧腳下,眉毛輕蹙,總之絕不給她一個眼神。
在生氣。
霜盞月捏住五指,上前兩步,滾了滾喉嚨,嘗試著開口:“多謝。”
黎伶這才看她一眼,但表情仍然沒什麽變化,嗯一聲,就將她略過,走過去替焦晨掃開粘在頭髮上的樹葉:“傷到沒?”
霜盞月微頓,轉身看著待在別人身邊的黎伶,忽然覺得她不會再理會自己。
沒有責罵,也沒有憤怒,就像將她關入地牢一般,一眼都不想多看。
心底忽然升起強烈的懼意,害怕黎伶連一個贖罪的機會都不給她。
焦晨自然察覺到兩人間古怪的氣氛,此刻被殿下關心,相比喜悅竟更多是焦急,搖搖頭道:“不曾,只是方才溺水,讓我亂了陣腳。倒是盞月臉色不好……”
她絞盡腦汁地想把話題引導好友身上,只可惜後半句還沒說完,就被殿下一個銳利的眼神打斷。
焦晨咽一口口水,看著殿下眼底濃濃的警告意味,到底沒敢繼續說。
“這裡是哪?我方才意識混沌,只聽得到春蘭提起‘蠻荒’二字,但……似乎有些不對。”霜盞月不想放棄,見到黎伶不理她,就死皮賴臉地湊過去,主動挑起話題。
哪怕招人嫌,也至少先搭上話。
然而問題拋出,卻隻得到黎伶冷淡的兩個字:“不知。”
焦晨怕盞月尷尬,隻好接過話題:“春蘭今晚遭人指點,手裡握有隱身的秘寶,將你劫出地牢後一路往冥河支流和乾流交匯的地方跑。我也沒聽太仔細,只知道最後她瘋癲地說‘蠻荒鬼界,永世不得超生’什麽的。”
“鬼域?”霜盞月抬頭,看看四周。
漆黑的空中明月皎皎,銀白的光芒四周掛著一顆顆璀璨閃爍的星辰,時而飛過一兩隻仙鳥,清脆的長鳴回蕩在純澈的夜空中,有說不出的靜謐。
四周樹木叢生,百草豐茂,嬌嫩的花朵被綠葉托起,散發出陣陣淡香。靈氣氤氳成霧,被夜風一吹就絲絲縷縷地滲入體內,只是站在這裡就覺得心曠神怡。
這哪裡是鬼域,說是仙境也不為過。
霜盞月在人界生活多年,哪怕是坐擁最多靈脈的玄門,也遠不如此地仙氣飄飄。
似乎也有同樣的疑問,焦晨也沉默下來,好半響才問:“可若不是鬼域,她做什麽費盡心思地將你拉進來?還說什麽報仇雪恨。”
這一次沉默許久的黎伶才終於開口:“河邊的陣法相當厲害,哪怕我都被凍結靈力。或許春蘭並不了解這裡,只是被某位神秘人哄騙罷了。”
說到這裡,她雙眸一暗。
自己的全力一擊,竟然被那人反推回來。
如若當真對上,怕是沒多少勝算。
但究竟是誰?此世間可沒幾人能將她的進攻輕松化解。不知為何,突然想到從一眾化神修士手中輕松掠走長錦的神秘女子。縱然沒有證據,心底卻有強烈的直覺。
是她,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合適人選。
“多謝殿下解惑。”霜盞月不動聲色地站到黎伶身邊。
黎伶瞥她一眼,隻當沒看到她眼底的小心思。
“我們對這裡並不了解,在樹林中過夜不是明智的舉動。往前走走,天色已經不早,盡量在徹底黑透之前找一處能落腳的地方。”
黎伶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個光滑的石盤,四角刻著古老的咒術,中心以靈力匯聚成指針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像人間的司南,實際作用卻大不相同。
她將四周的靈力壓縮注入四角,指針微微顫抖,很快就指定一個方向。
“那邊靈力有異,保險起見最好避開。我們順著反方向走,起碼暫時不會遇到麻煩。”
一邊說著,一邊收起石盤,率先打頭陣。
霜盞月和焦晨自然沒有異議,落後半步,很快就追上去。
中途三人遇到些許金丹幼獸,似是未化形的妖族,知曉附近極很可能靠近它們的巢穴,沒有妄動,悄悄地隱蔽氣息從茂密的樹林中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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