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雖少,氣氛卻火熱。黃昏初時開始的宴席,一直到深夜都沒有退散。
拜天地,拜高堂,飲合巹酒, 匏瓜苦澀與酒水甘甜同時入口。她們笑得開心, 參宴的幾位也合不攏嘴, 哪怕是霜盞月也一樣。
“相隔幾月, 總算見到你笑的模樣,幹嘛總愁眉苦臉,一朵花而已, 卷走你火種的負心漢, 做什麽還時刻念叨?”
靈芸熙穿著自己做得婚裙,塗胭脂, 抹腮紅, 經過酒氣洗染, 說話變得吊兒郎當。很隨意,卻相當快活,現在的她不是背負蒼生公主,只是大婚的新娘。
霜盞月被她強拉著喝了好幾杯,腦袋昏昏沉沉,竟然隱有醉意:“這酒似乎有些不對。”
靈芸熙笑了笑:“當然不對,這可是伯母為你,為你們特意提供,不會爛醉如泥,卻也難以輕易消解酒力。今日是我成婚,我最大,霜盞月,我命令你忘記花,忘記火種,從此以後隻當自己。你可以想念黎伶,但不許將花和火當成她,黎伶最驕傲,要是知道你把鳳凰和凡物相比,一定爬起來給你一巴掌。呸,小看誰呢?”
焦晨怕她亂說,想要阻攔,但不知是不是酒力壯膽,靈芸熙非但不聽勸,反而竹筒倒豆一般將自己對霜盞月的不滿全部說出。
劈頭蓋臉一通罵,哪怕是霜盞月都支撐不住。
“靈芸熙,公主大人,求你放過我,真的……真的喝不下了。”
“這是你的罰酒,別看我醉了,今日少喝一杯都會記得,若以後再看到你丟魂一樣站在扶桑樹前,我就把你封鎖靈力掛在樹梢上,一杯掛一個月。”
靈語眉頭狠狠一跳,“芸熙,你又在胡言。”
商伴煙卻饒有興趣,看熱鬧不嫌事大,跟著煽風點火:“我讚成,一杯掛一個月!若她不從,我也來幫忙。堂堂妖皇,因不守諾言被懸掛示眾,別說一月,一天就足夠丟光臉。”
不得不說,商伴煙和凌華在某些方面的確臭味相投。
聽到魔君拱火,就連凌華也被勾起興趣:“加我一個,我有經驗。”
具體什麽經驗,沒人比焦晨更了解。
霜盞月極力反抗,意圖通過投票反對,可惜雖然自己的票數更多,整體實力卻都偏弱。竹淚琴波暫且不談,其余所有人加起來都比不過凌華一個,於是就這麽被迫簽下喪權條約。
為了最大限度地減輕責罰,她不得不強撐著喝罰酒。
可惜靈芸熙方才給她安得罪名太多,根本喝不完,最後醉倒也仍剩余十杯。
但不得不說,這幾年來她鮮少這樣放縱,雖然狼狽,卻也發泄不少。一覺醒來,仿佛所有的煩惱都煙消雲散。
不知究竟是受限於罰酒約定,還是當真想通,接下來霜盞月雖然也時常到神木宮,但再也沒有靠近扶桑神樹。
仍然想念殿下,卻已經不想深陷自責哀傷。甚至一度要封印些許記憶,眼不見心不煩,然而最後都放棄。
所謂回憶,如若只有美好便毫無意義。
在她們悠閑過日子的時候,人界勢力已經大洗牌。
玄門四分五裂,資源土地被各個門派分割,自此,除清幽寺以外,再也不存在能隻手遮天的一流門派。
各大門派聯合成立仙盟,每隔兩年進行一次盟主選拔,並且對各大事項進行統一籌劃。
仙盟的成立使得人修格外團結,再加上靈界靈氣回流,修行突破的難度降低不少,人才輩出。不過十年,就已經有不下十位掌門晉升練虛,在新一任仙盟盟主爭奪中大放光彩,可惜最終因有一名渡劫人修的出現使得他們全淪為陪襯。
實力增強,貪欲更甚。
因妖域先皇黎伶的大肆推行改造靈植,戰爭時期人界靈石源源不斷地湧入妖魔兩域。
靈脈受損嚴重,對靈氣的穩固作用大幅下降。
靈氣回流之後,弊端顯現,妖域成為一方富饒土地,能人才士層出不窮。月城的幾位將軍,周邊城池的幾名族長紛紛突破,修士整體水平超出人界一頭。
如若繼續下去,兩地差距只會更甚。
仙盟急於改善靈脈,便把目光放在萬仞山附近的土地上。
萬仞山倒塌,這裡作為最靠近扶桑神木的地方,催生出不少靈脈。可惜先前玄門同妖域先皇發動戰爭,以天權城為界,將小半個北方都割出去,如今整個萬仞山都是妖魔領土。
仙盟尋找借口,以新掌權勢力為由,單方面廢除當初的割城約定,不承認玄門作為罪人的權能,並以此發動戰爭,奇襲天權及其周遭建立的妖城。
他們的攻勢太過突然,打了所有人一個出其不意,依靠絕對的人數差距和信息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諸城靈脈收入囊中。
等到霜盞月得知消息趕來時,邊疆附近血流成河,不論男女老少,只要是妖族,盡數屠戮。
一夜之間,往常富饒的新興城池淪為鬼域。
人修似乎不想明目張膽地跟妖域作對,並未搶佔土地,掠走財富和靈脈之後,將無一生還的“鬼城”留下。
他們篤定身為玄門門主養女的妖皇,不會輕易對故土發動戰爭,殊不知霜盞月對許湘瀾唯有仇恨。
霜盞月對權力沒有執念,在位十年任由各個城主族長自由發展。但這並不意味著毫不在意,妖域每一寸土壤都是黎伶費盡心血奪回來的,她不允許任何人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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