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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突破至化神,霜盞月的腳力大幅增加,又對冰塵訣深有參悟,隱隱觸碰到縮地成寸的空間法則,全速行進,不過一個多時辰就返回靈霄宮。竹淚對她的到來毫不意外,立馬將她帶到屋內。
長錦和霜華緊挨著,霜盞月追去戰場後,為方便照料,商伴煙將霜華的床榻挪到長錦屋內。兩人並排躺著,經過多日醫治,早已面色如常。閉上眼睛,呼吸平緩,仿佛只是睡著而已。
“狀況如何了?”霜盞月快步上前。
“尚可,方才我和竹姑娘先後確認,體內封印已經松動,距離真正解除只剩下一個契機。”商伴煙回應。
“契機?”霜盞月疑惑不解。
“封印不止□□生機,還有靈識靈海。只看身體狀況,早已經達到醒來的條件,但這兩人連靈魂都被束縛,必須先衝破枷鎖。”竹淚說著,見到霜盞月不知誤會了什麽面色發白,忙又解釋,“雖是枷鎖,其實不過是保護的幻境而已,無需多慮,我已經使用清神丹在封印上撕開一個缺口,若無意外,半月之內她們二人會先後蘇醒。”
這樣,霜盞月才放心下來:“半月,想必那時殿下也早已回來。”
因隨時都有蘇醒的可能,接下來數日霜盞月都寸步不離,重新將霜華帶回原本屋內,隻恨不得連吃穿都待在這裡。
每過一日,霜華體內的封印就脆弱一分,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會睜開眼睛。
另一頭的長錦也是一樣,雖然因失去神骨的緣故,身體更加薄弱,但意志竟意外地堅韌,才七日過去,便已經混沌地睜開眼睛。迷蒙,紊亂,最初醒來時恍如隔世,頭頂仿佛壓著千鈞磐石,什麽都想不起來。直到緩和許久,消失的記憶才漸漸回籠。
她不知有已經過去三十多年,還以為剛剛被壞人劫走,看到商伴煙的臉,安心地松一口氣,“師尊,你來接我了。”
太久沒開口,聲音沙啞乾澀,仿佛含著沙子一般。僅僅一句話,就讓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君潸然淚下。
這是霜盞月第一次見魔君落淚,也是長錦第一次。
在長錦眼裡,魔君擁有無邊神力,能輕而易舉地打倒以自己父母為首的叛軍。黑市中那麽多心狠手辣的歹人,她卻無所畏懼,手執一柄強大魔劍,生生擊潰千百惡孽。
她是不容置疑的君王,合該隨心所欲,不可一世,又怎麽可能會流淚?
可如今,竟被自己的一句話弄哭。
長錦有些不知所措,慌亂地問,“師尊,長錦說錯話了嗎?”
商伴煙泣不成聲,緊緊抱住瘦弱的徒弟,感受著真實的體溫,慶幸與心酸同時湧出。
惶恐已久,直至現在真正地相擁,她才確信她的長錦回來了。
縱然被剝奪神骨,也僥幸未死,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面前。
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夾著哭腔道:“師尊高興。”
失而復得,天底下可沒多人有這樣好的運氣。
不想隱瞞,商伴煙將那日的事情連同謫仙之力一同告知,但又怕這人無法接受,刻意避開剝離神骨的事情,隻含糊地告訴她凌華已經將她身上的謫仙之力拿走。
長錦沒想到已經過去將近四十年,聽聞將姐姐煉成童丹的罪人早被處死,心底沒有復仇的快感,只有濃濃的哀傷。
她根本不在意那群家夥的下場,即便死了又如何?她的親人永遠都不會再回來。魂飛魄散,連來世都沒有。
剛剛衝破封印,身體重新運作,停滯的時間再次轉動。昏迷時不覺有異,但醒來後體內藥力難以維持五髒六腑,長錦越發病氣。
商伴煙不知所措,還以為暗藏什麽大病,急得手忙腳亂。多虧竹淚及時安慰,告訴她是大病初愈的正常現象才冷靜下來,開始四處搜尋天材地寶,恨不得將天下最珍貴的補品遞給長錦。
竹淚將長錦蘇醒的消息告訴黎伶,本是直接傳音,誰知那頭許久都沒有回應,猜測或許戰事吃緊,只能改為留信。
一人蘇醒,原以為另一個也要不多久,誰知五日過去仍然沒有反應。呼吸平緩,眼睛卻緊緊閉著,就仿佛不願醒來一般。霜盞月越發憂慮,甚至多次以蜜香為引,打算進入母親的靈海將其喚醒。
她是化神修為,又有一半謫仙神魂,按理來說應該毫無阻礙,可任憑使出渾身解數,竟都無法破開霜華的靈海迷霧,不得已只能放棄。雖安慰自己是陣法封印,但心底已經種下懷疑的種子。
又過兩日,長錦已經能夠下床走動,霜華才真正突破封印,緩緩從幻覺中蘇醒。
算上時間,距離霜盞月回來剛好過去半月,跟竹淚估算的分毫不差。
第118章
或許是因體質更佳的緣故, 霜華初醒時並不像長錦那般虛弱,雖也混沌迷茫, 不知年歲,但目光落在霜盞月熟悉的面容上,竟憑著直覺呼喚出姓名:“盞……月?”
二字落下,等待已久的霜盞月再也支撐不住,心底仿佛被人剜開一樣,複雜酸澀的感情一並湧出。若是幼時,她一定毫無畏懼地撲到思念已久的娘親懷中,或撒嬌,或埋怨, 將惶恐哀傷一一訴說。可到底已經長大,整整十二年過去,曾經懵懂無知的白狐已經通曉八方,踏入仙途,成為坐擁一方神劍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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