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伶見她本欲進攻,以為終於露出破綻,誰曾想竟半道變招, 來不及收招,只能匆匆收回渾身妖力,手起刀落將大半爆裂的木枝斬落。
方才為故意詐她,幾乎一瞬爆發出十成的氣勢。木枝力量稍弱,但也頗有為威力, 即便提前削去一半, 也幾乎將白刃震碎。
霜華被打得雙手發麻, 沒能握緊劍柄, 一個不小心將靈劍摔落地面。衣服被殘力劃出一道長長的破口,鬢角墨發也斬斷一截。除了通紅的雙手之外未曾受傷,但整顆心卻劇烈顫動, 這一回已能算死裡逃生。
焦晨一直不讚同兩人對招, 幾乎時刻注意這邊,見殿下全力以赴, 險些以為真要殺霜華, 嚇得立馬上前。
“伯母可曾受傷?”
霜華搖頭, 自知不能太遊刃有余,只能裝出筋疲力盡的模樣,擦擦額間冷汗,虛弱笑道:“妖皇氣勢果然無可匹敵,剛剛華仿佛看到黃泉鬼神一般。”
焦晨抿唇,“殿下,你怎突然用全力?”
尚且不知殿下的目的緣由,一味指責或會冤枉,可焦晨忍不住。難以想象若讓霜盞月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麽事情。
或許是自製不妥,黎伶難得一見的直接道歉:“我知錯,剛剛的確做得有些過火。但並非胡鬧,故意如此其實想看臨時反應。人也好,妖也罷,根據不同的性格,在危難關頭的抉擇也不同,這看似不重要,其實往往會關系到招式的風格方向。磨練劍術,最關鍵的是淬煉心性。劍,君子也,一鋒對敵,一鋒對己。既不能一味屠殺,也不可過於膽怯。嶽母方才的應對很出色,若實力再高,應當不止化解,還能抓住機會發動反攻。焦晨說得不錯,你的確天賦絕然。”
表面誇讚,內心卻早開始盤算。霜華的那一瞬的氣息必然有異,即便迅速收回也難以掩蓋其中的神秘。且黎伶能看清,這人最初分明要進攻,卻半道變招,仿佛在顧忌什麽一般。
若是尋常金丹妖修,別說反抗,就連抵禦都難,怕是早就在她使出全身力量時嚇得不知所措。
要麽,霜華膽子很大,要麽……她根本不怕。
黎伶不知哪一個是正確答案,但種種跡象讓她更偏向於第二種。
霜華不傻,知道自己剛剛露出馬腳,即便及時挽救,也一定騙不過面前這位劍法大家,只能強穩住陣腳,裝出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如此,妖皇大人果真見解獨特,華受益良多,一定不負所望,往後認真修行,爭取有朝一日能與大人比肩。”
這話若讓別人聽去,一定以為在說笑,可從霜華口中說出,實在讓人笑不出來。
黎伶雙眸一暗,“我很期待。”
內心茫然,霜華和凌華是同一人的可能性越來越大,可有最關鍵的一點讓她怎麽都想不明白。
若霜華真是擁有神力的謫仙,自己必然不是對手,既然如此,為何這般拐彎抹角地靠近,卻不直接動手斬殺奪走謫仙之力?
雖有些困難,但憑借在秘境中發揮出的實力,最終應當能夠成功。
想不明白,所以一直不能確定。
難不成會像那日驚動天地一般,只要拿回神力,天道就會降下不死不休的天譴嗎?
荒誕。
霜華不知道這人在想什麽,但明白自己的身份仍然存疑,不想再繼續暴露信息,影響計劃,所以必須想方設法地解決困境,至少也要讓黎伶無暇試探……
她運氣不錯,剛開始尋找反製手段,機會就自行上門。
中午過後,黎伶向皇后坦白今日作為,弄得霜盞月好氣又好笑,數落一通太過莽撞,就帶上禮物去尋母親,替自己的道侶賠禮道歉。
她來時霜華正在運功修行,消化早晨練劍的收獲。
霜盞月沒有打擾,靜坐一邊耐心等候,直到半個時辰後娘親睜眼,才開口祝賀:“娘親身上的氣息越發緊密,照這個趨勢下去,應當過不多久便會突破金丹前期。”
霜華瞥她一眼,彎彎唇,“所以你專程來看笑話?十年不見,身份調轉,當初任我拿捏的崽子,現在實力已經遠超我。”
霜盞月跟她的視線對上,莫名覺得在跟殿下交談,心說這兩人的性子一樣頑劣。
“盞月若是這樣的小人,早在初見時就開始作威作福。”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從暖玉戒中拿出幾套新衣,“今天早上殿下多有得罪,還請娘親見諒,我已經責備過她,下一次不會如此莽撞。此為賠禮,請娘親收下這些新衣。”
下一次……
霜華嘴角一抽,心說今日的事情還是不要有下次為好。
內心齟齬,表面卻不顯,拿起衣裳挨個查看。
兩人正說話,一陣敲門聲響起,下一瞬,焦晨抱著小焦靈進來。她似乎也有一樣的想法,害怕伯母厭惡殿下,特意帶來幾把精美的靈劍。看到霜盞月,楞道:“盞月……你、你怎麽來了?”
莫名有些心虛,生怕這人知道早晨的事情。
霜盞月一眼看破她心底所想,笑說:“殿下弄壞娘親的衣服,我來替她道歉說好話。”
焦晨松一口氣:“原來殿下已經告訴你,真巧,我也是一樣,今日伯母的佩劍被殿下打出裂痕,因而特意帶上寶劍前來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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