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碰到長錦的肉身時,霜盞月忽然愣住。
按照凌華所說,長錦體內蘊含神骨,這麽久過去早被她挖出。霜盞月本以為長錦失去骨頭,肉身將變得癱軟無力,形同廢人。可沒想到真正觸碰時,竟堅韌有力。將神識探入長錦體內,才發現有全新的骨頭長全。
——這血池不是什麽邪物,恰恰相反是一片藥浴。
回想起黎伶初次接觸血池的話,一股荒誕的猜想再次湧現,也許凌華並非十惡不赦之人。
正怔神間,聽到殿下焦急催促的聲音,再不敢耽擱,匆匆帶走一些血池藥浴,在神劍的保護下平安逃出。
“你這混帳,竟敢在天譴底下發呆,不要命嗎!”黎伶見她湊近,一把將其拉入庇護結界,心驚膽顫,打定主意稍後一定嚴厲懲治。
霜盞月等人能夠逃避,但身處天雷中心的凌華卻不行。即便再也無法反擊,無盡殷雷也從未停歇。剛開始還能憑借寒骨劍強行抵抗,但隨著體內神力越發衰弱,凌華逐漸不支,大半個時辰過去,山石崩解化為齏粉,靈植靈木灼燒殆盡,昔日不可一世的謫仙也終於迎來自己的末路,永遠地倒在違抗天地的途中。
隨她隕落,天譴才終於漸息。
高大山巒毀於一旦,天材地寶盡數崩壞。天罰過後,灼熱的大地化為一片荒涼死地,隻留下些許閃耀雷光。巨坑中央,凌華身軀徹底崩潰,微弱的魂魄仿佛一吹就散。
黎伶不顧雷光炸裂的危險忽然上前,將殘存魂魄收入瓶中。
本還想收走身軀帶離神劍,誰知不等出手,一道耀目神光便從寒骨劍中迸發開來。仙神殘力灑落天地,仿佛柔軟的棉絮,將主人的身軀一點點包裹融入劍中仙閣。隨後擊穿破碎天空,不顧空間亂流的絞殺,遠遠離開。
仙君秘境遭到天譴衝擊,早已搖搖欲墜,如今又被神劍給予最後一擊,再支撐不住。只聽嘭得一聲巨響,赤色天空無力愈合,竟當場破碎開來。隨著天空皸裂,大地也一同崩塌,不過一會兒,地脈神火噴薄而出,將整個秘境世界拉入毀滅的狂歡中。
黎伶來不及探查寒骨劍的方位,見此情景,臉色大變:“不好,秘境崩壞,必須盡早離開!”
言罷,立馬拿出秘境令牌,死馬當活馬醫。
若令牌無用,她們就只能同神劍一樣強行穿過虛無之境。雖能憑借靈霜碧血的神力足以強行對抗空間亂流,但此地方位不詳,沒有明確的路線,說不準會永遠地迷失虛空。
好在是黎伶多慮,捏碎令牌之後,瀕臨倒塌的秘境忽然打開一條神秘出口,外界的熟悉氣息緩緩溢出。
“走,此地不宜久留。”
黎伶話音落下,抓住暈倒的商伴煙,徑直鑽入出口。
霜盞月帶著兩個昏迷不醒的家夥,行動緩慢,落後不少。靈芸熙和焦晨見此,立馬上前搭一把手。知曉霜華對這人的重要程度,所以隻將長錦接過。
她們先後離開,時間卡得剛剛好,前腳進入出口,後腳四周就被地脈熔岩湮滅。
出口與水門相連,幾人出來後沒過多久,金光閃爍的水門就轟然破碎,化作一灘純澈的湖水,再次回歸山潭之中。
不同秘境中的奇幻詭譎,破月山中仍然一片寧靜。皎皎明月當空,萬千星羅棋布,回暖涼風徐徐吹過,攜帶著甘露雨水拍打在皮膚表面。清涼舒適,緊迫高懸的心緒漸漸放松。她們不約而同地靜立少許,將體內的疲憊逐一驅散。
“夜風清涼卻不寒,暗藏融融暖意,若所猜不錯,而今應當是初春時節。”霜盞月認真分析。
進入秘境時臘月剛過,跟現在相差不久。也許這一次,秘境與修真界的時間流速並無不同。
黎伶看一眼四周的景象,的確跟先前沒什麽區別。但這裡畢竟是山中,數十年如一日,算不得參考,真要知曉當今年份,還要稍後返回妖域再說。
“今日怎麽辦?可要連夜趕回靈霄宮?”焦晨對昏倒的三人有些憂慮。
黎伶卻是搖頭:“隻伴煙或許還能一夜返回,但再加上長錦霜華,時間猶未可知,與其冒然行進,不如先稍作歇息,探明狀況。”
霜盞月自然沒有問題:“既如此,不如還以先前暫住的洞穴作為落腳點吧。魔君今日在跟凌華對招時忽然昏倒,我心底總有不好的預感。還有母親,尚且不知她為何也被困在血池藥浴中。”
到了現在,她才有些後悔,早知道應該多帶一些血池藥浴。
黎伶一眼就猜到她的懊惱,摸摸頭稍加撫慰:“情況緊急,誰也不能面面俱到,走了,懊悔無用,如若實在過意不去,不如把尾巴放出來讓我抓抓,也能緩解我內心疲憊。”
先前焦晨和靈芸熙不在宮中,黎伶跟霜盞月已經打成一團,此刻下意識脫口而出。直到被那兩人震驚的眼神注視,妖皇才慢慢反應過來。
“抓……尾巴?”身為貓妖,焦晨自然明白這樣的行為代表什麽,忍不住吞吞嗓子,難以想象無所不能的高傲殿下竟變成這副癡態。
黎伶一噎,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繃著臉胡說八道:“盞月安全感稀薄,總喜歡讓我抓。”
話音剛落,就有氣惱的一拳落在她胸口,力道出奇得大,一代妖皇險些沒能站穩。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