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汐翻了個身,根本不理她,但一口氣梗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竄的人心疼。
她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剛才還調笑的眼神無縫銜接地變得凶狠憤懣,她瞪著沈一楠,似是想要用眼刀把對方捅個對穿。
牙關緊咬,腮幫子緊繃,甚至於用力過猛,額頭上暴起根根青筋,眼底血絲幾乎要滲出血液來,一呼一吸間幾乎要把自己再次氣死過去。
“松口!”沈一楠不怕她的眼神,但怕她真的氣急攻心,也怕她不小心咬住了舌頭,當機立斷一把掐住了顏汐的腮幫子使勁捏。
顏汐見狀,越發想要跟她對著乾,唇齒一開一合惡狠狠就要咬下去。
“嘶!”情急之下沈一楠趕忙塞了一根手指進去,一下子疼的叫出了聲。
“姐?!”程玉拎著大包小包進來,正好看到顏汐死死咬著沈一楠的食指,鮮血順著嘴角蜿蜒而下,在一張蒼白的臉上對比鮮明。
“小汐姐,快,快松口!”程玉扔下東西趕忙衝上前來,自己的手塞進去想要把沈一楠的摳出來,誰知道卻被沈一楠另一隻手攔住了,咬牙忍耐,“出去,買中飯。”
程玉看著她鮮血淋漓的食指,猶豫了下還是不忍,勸說道:“小汐姐,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跟我姐之間到底怎麽了,但你受傷這段時間,我姐沒日沒夜照顧你,就算不看功勞也看苦勞,我姐對你,是真的沒壞心,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坐下來把事情攤開,好好談一談,不要有誤會好嗎?”
程玉永遠都是那麽心軟,上輩子是對自己,這輩子又轉為對沈一楠了。
也好,上輩子因為自己落得那個下場,這輩子……別跟自己那麽親近,沈一楠恐怕還能留她個生路。
只是不知為什麽,胸口就像是一塊大石頭壓著,重重的,悶悶的,有點喘不上氣的感覺。
剛才還氣的要炸掉的顏汐此刻隻覺得怪沒意思,心中的一口氣驀地泄掉,好像整個人的精神氣都沒了,口裡自然也松了勁,這才嘗到濃鬱的血腥味。
“嘔!”一想到這是沈一楠的血,顏汐隻覺得肚子裡無數髒東西翻湧,趴在床邊止不住地嘔起來,可早上就什麽都沒吃,這會也只是反手剛開一些酸水,憋得眼淚都出來了。
程玉完全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讓顏汐有這反應,當即愧疚的不行,趕忙上前來想要幫顏汐拍一拍。
不過她哪有沈一楠動作快,當時就把她隔開,根本近不了身。
“去瑞園買點清粥小菜,早點去早點回來。”沈一楠囑咐了一句,又說了句讓她快點出去的話,程玉不敢不聽,最後看了顏汐一眼,但對方根本騰不出空看她,隻好帶著滿腔的自責趕忙出去買吃的。
“滾開!”顏汐好不容易緩了一點,起身第一件事就是使勁推開不停在自己身上婆娑安撫的沈一楠,眼底不自覺流露出滿是厭惡的神色,擦了一把嘴角,啞著嗓子不掩嫌惡:“別碰我,不然我真吐你一身。”
沈一楠手下一頓,身體後退了些許,但旋即轉身倒了一杯水又遞上前來:“你總是不吃東西也不行,先喝點蜂蜜水壓一壓。”
“滾!”顏汐抬手直接打翻,幾滴水珠子濺在手背上都讓她覺得粘膩難忍,使勁在被子上蹭了蹭。
四分五裂的碎玻璃擦過沈一楠的腳踝,劃出幾道細長的血痕。
沈一楠還保持著端水的姿勢呆呆站了半晌,依然平靜地說道:“那待會小玉買了吃的,多少吃點,總打營養針身體撐得住,五髒六腑也不行的。”
說罷她嫻熟地蹲下身去,行雲流水地收拾殘局。
先把大玻璃撿起來,再用掃帚將小玻璃都掃到一塊,最後再跪在地上用濕抹布仔仔細細一塊角落都不願放過地擦一遍。
雖然顏汐自從病了之後就沒下過床,但沈一楠還是怕傷到她。
只是剛擦到床下時,一隻腳忽然踩在了自己肩膀上,她愣怔片刻,沒動。
足間輕點,腳趾撥弄著她的衣領,修剪的圓潤的指甲蹭過她的鎖骨,沈一楠努力直起了身子,想要把她的腳往上托一托,聲音低低的,像是怕驚擾了此刻難得的和諧:“醫生說了,腳上最好別用力,要是愈合的不好,以後刮風下雨都要疼的。”
“刮風下雨都要疼?”顏汐冷嗤一聲,“就算不刮風下雨也痛的滋味,我還不是每天都在受,那時候你又在哪兒?怎麽不見提醒我?”
又是一陣沉默,大概是等顏汐的情緒平複,然後沈一楠才用明顯強作鎮定的聲音說道:“之前檢查的時候,醫生沒提過有其他舊傷,怎麽會疼呢?等你好了我們再換家醫院做個全面的檢查。”
“怎麽會?”顏汐更覺好笑,唇角微微勾起,但笑聲卻怎麽都發不出來,半晌面部有些僵硬,硬生生將未出口的辱罵咽了回去。
她低下頭,看著就連腳背肌膚都變得慘白,好似死人的一般,她一會繃直了腳背,一會轉動著腳腕,青色的血管時而暴起時而隱匿,帶著隱隱的跳動,這才有了點活人的模樣。
腳踝忽然被握住,那白皙透著點嫩紅的手捏著這乾巴巴的皮膚,莫名有些熟悉。
“別亂動了,待會抽筋。”沈一楠大拇指正好捏住她腳骨的凸起處,稍一用力,便是一個強勢壓製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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