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楠不敢多想,她死死咬著舌尖,用疼痛換片刻的清醒神志。
“怎麽會?怎麽會?我也吃了啊,我也都吃了,我怎麽沒事呢?”程玉還是不敢相信,自責地嘟囔著。
沈一楠緊緊盯著急診室上面的那盞紅燈,壓抑著聲音:“安靜點!”
程玉緊緊抿著唇,不敢再說話了。
……
“她怎麽樣?”一看到急診室有醫生出來,沈一楠蹭的站起來,迎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醫生的手腕,頗具威脅地問道,“怎麽就只有你一個出來了。”
醫生摘掉手套口罩,露出一張略顯熟悉的臉。
沈一楠愣了愣,聲音的語氣柔和了一點:“你認識顏汐?我見過你跟她說話。”
“是。”醫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骨折那陣我來看過她,只是她不讓說,所以當時就沒說我不是骨科的大夫,但我怎麽都沒想到,這才多長時間,她就真的需要我給她做手術了。”
“醫生,你認識她,肯定了解她的身體狀況,你救救她,你一定要救她。我求你,醫生,我求你了,她不能有事,她一定不能有事。”沈一楠早就六神無主了,只是一直強撐著罷了,大概是此時遇到了顏汐願意信任的人,心裡防線就像是大壩決堤,一下子就倒了。
“她真的不能有事,我已經,已經沒有辦法再來一次了。”剛才的那幾個小時,沈一楠思緒抑製不住的亂飛,她想到了上輩子,想到了為什麽顏汐死後去了那麽多世界,想到了顏汐和自己又是怎麽回到這個世界的。
先前這一切就像是個禁區,只要稍一觸及腦殼就疼的像是有電鑽在鑿。
可就在她做下最壞的打算,已經在想如果顏汐真的出事她又該如何補救的時候,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就想到了。
原來、原來每個世界都會有一個被世界意識選中的人。
這個人就是傳說中的小說主角,必定從小經歷種種磨難,但否極泰來,等這個人真正墜落到人生低谷的時候,就會絕地反擊,不管什麽人都會成為她的助力,不管什麽事最終都會成為她的墊腳石。
最難關是轉折,一旦度過便會扶搖直上,一飛衝天。
這個世界富貴半生,即便死亡轉世,也還有兩個世界的衣食無憂的人生。
因為這種人往往是世界的實驗試件,測試苦難和強壓對人類的激勵作用。
自己便是這個世界選中的人。
所以她從小經歷的那些不過是對照實驗的可變條件罷了,所以她經受的一切都只是異常冰冷的實驗罷了。
上輩子的她在轉折之前便意外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所以對這個世界一直抱著冰冷的認知和態度,甚至生出了反社會人格。
她沒法反抗世界,就只能機械地接受。
但她也正因此無法真切地投入到這個世界中去,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對她來說都像是遊戲中冰冷的NPC,她再也沒法像對正常人一樣去對待他們。
她機械地照著世界意識“走劇情”,前期努力承受痛苦,後期努力步入前往人生巔峰的正軌,因為世界意識只能幫自己提供成功的契機,真正的成功還需要自己把握實踐。
在剛開始遇到顏汐,她同樣是把對方當成一個墊腳石,不管做什麽,怎麽做,只要讓她幫自己成功就好了。
所以……
可等到顏汐真的離開了,等到她意識到顏汐再也不會出現了,等到……午夜夢回時,她忽然就想通了。
不管世界意識是什麽,不管這個世界其他人是不是真的,可自己——是真實的,自己的感受、喜怒哀樂也都是真實的。
她可以恨以前的人和事,也同樣可以喜歡,甚至是愛上後來遇到的人和事。
不管他們是不是真實的,是不是平面的NPC,只要她和對方相處的感情是真的就好了。
可這一切,她明白的太晚了,她想用真實感受對待的那個人,已經永久的不在了。
沈一楠不想再回到之前猶如一潭死水的生活,也開始厭惡那個隻知道走劇情,已經快要喪失所有情感的自己,所以她要挽回,她要找回顏汐。
為此,她開始有意背離世界意願,惡意摧毀實驗經過。
她甚至不止一次試圖自殘和自殺,以此來獲取世界意識對自己的關注。
果然,她成功了。
她和這個世界意識做了個交易。
她和顏汐去別的殘缺的世界補全劇情,讓那些世界可以正常運轉,然後再用自己後兩世的人生做交換,換取這個世界的從頭再來,也是讓這個世界的實驗從頭開始,世界意識沒理由會拒絕。
不過,世界意識為顏汐服務過一段時間,後自己怕出現其他波折,斷了他們的聯系,本以為能夠破鏡重圓,重修舊好的。
沒想到——她又搞砸了。
原本她的初衷只是讓顏汐回來,讓她活著,可——她忍不住,她想要得到顏汐,想要對方像上一次愛上自己,即便沒有第一次那麽死心塌地,甚至即便她不愛自己,但只要她妥協,不離開自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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