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醫生挑眉:“你做的了主嗎?”
程玉淚眼朦朧地看了一眼還處在癲狂的沈一楠,重重點了點頭:“我快成年了,而且她也不是我的監護人,我現在、我現在自己是戶主。”
“……”劉醫生簡直無語凝噎了,但想這還是個小孩子呢,心智不成熟正常的,歎了口氣。
“這個。”他從口袋摸出一張黑卡遞過去,“你顏汐姐姐留給你的,是想當記者還是什麽?其他的你顏汐姐姐都安排好了,你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好好學習就是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會有人聯系你出國讀書的,畢竟在國內……”他意味深長瞥了一眼沈一楠,“你大概也沒有學習的心思,還不如出去鍍金,再回來就不會糾結那些家長裡短的小事了。”
本來程玉都不想再哭了,本來程玉都覺得她已經可以接受顏汐的離開了,可這張卡,就像是一把鑰匙,直接打開了水泵的鎖。
她哇的一聲哭出來,死死握著卡:“小汐姐、小汐姐……”好像要把所有的情感都混在眼淚裡宣泄出來。
而至於沈一楠,劉醫生翻了個白眼:“顏汐的骨灰,還要嗎?不要的話我現在立刻要給她聯系墓地了。”
“給我、把她給我!”沈一楠立刻撲上來。
劉醫生甩了兩下,但對方就像是狗皮膏藥似的死死貼上來:“跟我來吧,雖然我是她的朋友,但也是醫生,所以沒法放在我這,在另一個地方寄存著。”
“帶我去,我要見她。”劉醫生看著她鬥牛般紅了的眼睛,絲毫不懷疑她拿到顏汐的骨灰後第一時間打開吃下去,然後兩人就可以永不分離了。
這想法簡直讓人毛骨悚然,醫生甚至嚴重懷疑顏汐是不是早就猜到沈一楠的想法,所以才會要求自己把骨灰交給她,轉移她的注意力,平息她的怒氣。
他帶著她七拐八拐進入到了一個昏暗的小房間,推開進去是一個簡陋的辦公室,辦公桌上一隻孤零零的白瓷罐子,在微弱的燈光下閃著冰冷的光。
就好像顏汐站在那,衝著自己冰冷的笑。
……
“沈一楠,我要搬走了。”自從顏汐死後,這間屋子就好像被抽走了精氣神,任何活物都生存不下來了。
陽台上原本還養了幾盆花,此時已經發黃枯萎,還有明面上就能看到的垃圾灰塵。
簡直無處不在散發著蕭索灰敗的氣息。
而坐在顏汐床上的沈一楠,更是猶如喪屍一般,一點活人的氣息都沒有。
程玉拉著行李箱,站在門外,看著因為沒看到只能看到一個黑色輪廓的沈一楠,拖著因為哭了整夜還沒恢復的沙啞嗓音說道:“我決定去小汐姐給我聯系的學校了。”
大概是聽到顏汐的名字了,沈一楠的身形晃了晃,抬起頭,露出一張慘白甚至有些發青的臉。
她嘴唇動了動,但不知道是因為沒說話還是說不出來話,沒有聲音。
程玉也不在意,繼續說道:“我想明白了,小時候的事是我爸媽對不起你們,但我該做的,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我們兩不相欠了,就當、就當陌生人吧。”
她說完,拖著箱子準備走,但臨走下樓的瞬間,程玉想了想還是折回來:“人都已經走了,就算小汐姐沒走,她也不在乎你是什麽樣,沈一楠,我奉勸你,還是閉上眼睛向前走,認真生活吧。”
“遇上你,算她倒霉,你能做的,就是為她禱告,希望她下輩子不要再遇到像你這樣的人。”
沈一楠死死握著胸前掛著的一隻小葫蘆,那裡裝著顏汐的一小撮骨灰,剩下的她放在了自己房間。
沈一楠將它緊緊貼在胸口,冰冷的葫蘆慢慢升溫,好似要融化嵌入自己的心髒似的。
一顆淚珠順著臉頰滑落。
這幾天,她似乎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幹了,但還是不斷的有淚珠滲出來,又疼又腫的感覺才勉強讓她有種活著的真實感。
可顏汐都不在了,她活著,又有什麽意思。
……
“搶劫啊,有人搶劫。”街頭忽然傳來一陣吆喝,只見小巷子裡忽然竄出來兩三個大小夥子,衝著搶包人的方向就追了上去。
搶包的是一個穿著純黑的,已經破爛成布條子的乞丐,比獅子王還要髒汙油膩的頭髮,黑的完全看不到五官的臉,瘦削跟骨頭架子似的身形,一看就是流浪了很長時間,而且還常年吃不著東西的那種。
跑了兩步就因為體力不支一頭栽倒在路邊,半天都沒爬起來。
追人的小夥子上前圍住,第一時間拿過包扔到一邊,然後就是一頓泄憤似的猛踹,甚至都把趕上來的包主人嚇了一跳,半天才敢小心翼翼過來拿了地上的包,轉身就跑。
小夥子狠狠把乞丐揍了一頓,眼瞅著掙扎都沒了,這才蹲下身,嫌棄地試探了下,確認人還活著。
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來一支針管,拉過胳膊便推了進去。
地上這個已經完全看不出人樣的就是顏浩,而打人的這幾個是沈一楠雇傭的,打進去的針也只是營養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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