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看著她浮誇的表演, 同時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卻是上輩子顏依依穿著細長的黑色的高跟鞋, 一身華麗的禮服出現在自己肮髒的住處,居高臨下、囂張輕蔑地看著自己。
那日的陽光太過刺眼, 從顏依依的後背照過來, 正好反射在顏汐的眼睛上。
模糊卻又清晰的嘲諷嘴臉歷歷在目, 和現在她無助狼狽的臉逐漸重合。
“姐,我給你打電話都沒人接, 你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們過得什麽日子,姐……”顏依依一邊哭訴著, 一邊悄悄留意著顏汐的表情,只是這聲嘶力竭喊了好半天,哭的聲音都快啞了,可對方卻始終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本以為她一哭,顏汐一定會擔心著急地追問自己怎麽了,但萬萬沒想到,她反應十分冷淡,甚至比陌生人還要冷血,就連一句關切都沒有,敷衍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姐~”顏依依心情忐忑,試探著叫了一聲。
“啊?”顏汐回神,“我剛才走神了,一個字沒聽到。”
顏依依哭聲頓時被噎了回去,滿臉錯愕地看著顏汐。
顏汐上下打量著顏依依,審視的視線讓原本就自尊心極強的顏依依感受到了冒犯。
就好像千金大小姐卻被扒光了讓眾人圍觀一般羞恥。
她局促地握了握拳,想到自己還要靠顏依依渡過難關,將惱羞成怒慢慢壓了下去。
“姐,我爸、我爸他出事了。”顏依依踉蹌著過來,作勢就要往顏汐懷裡鑽,被沈一楠拎著衣服領子拽開了,“她骨頭還沒完全長好,你坐那邊吧。”
這是一家私房菜館子,有點日式的風格。
因為私密性好,生意場上的很多人都喜歡來這裡談生意。
時間長了,這裡的包廂也就演變成了比會議室還要更適合談判的地方。
上位者都坐在桌邊,面前是精致的菜肴,而求人辦事的人則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就只能窩在門口角落裡的小板凳上,聆聽對方的要求,就像是條狗,等待別人的施舍。
顏依依順著沈一楠的手指方向,回頭看了一眼那侮辱性意味極強的凳子,羞恥頓時化作怒火,都要從眼睛裡燒出來了。
她看看顏汐,瞧著對方正一臉感興趣地研究面前的那幾道菜,也不知道是根本沒懂沈一楠的言外之意,還是——狗仗人勢,這本來就是她的意思。
一時間,顏依依內心忐忑,腦海裡過了無數的可能性,但都被她一一否決了。
不是這些可能不會發生,而是她絕對不能接受,也不會允許這些事情的發生。
他們家現在遭受了她出生以來最大的危機,如果這件事情解決不好的話,那她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顏依依活這麽大,根本沒體會過窮的日子,雖然她爸沒出息,狗肉上不得席面,但她的爸爸命好,有一個把他當兒子養的大哥。
所以從出生起,顏依依就一直是公主。
她的一切都是顏汐的父親給的,可這還遠遠不夠。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顏依依開始不滿足,她不止一次幻想著自己才是閆家真正的大小姐,而不是別人口中說的只是一個外甥女罷了。
她恨她的父親不上進,沒法給她一輩子的保證。
她更恨顏汐,如果沒有她的話,自己就是顏家唯一的小公主了。那麽顏汐的爸爸疼愛的也就是自己了,這些資產也會在未來交給自己一個人。
這想法不知從什麽時候冒出來,然後就迅速在貪婪的發酵下生根發芽,甚至長成了參天大樹,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顏依依。
想到後來,顏依依甚至自己說服了自己,只要沒有顏依依,顏家的這一切就全都是自己的了。
尤其是在顏父顏母意外死了之後,她覺得,這簡直就是天意。
連老天都在幫她拿到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
她找了沈一楠幫自己做戲,本以為一切都會像電視劇中那樣,按照自己的計劃推進。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先是沈一楠不受控制,再然後是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她跟顏汐聯絡的次數少之又少,甚至都沒有先前兩人一天聯系的多。現在更是離譜,在看到明顯受了欺負的自己哭的這麽傷心難過,顏汐竟然沒有第一時間過來關心自己,甚至都懶得敷衍自己。
這讓顏依依心內驚慌不已。
家裡的錢都已經被她爸霍霍完了,如果今天她不能從顏汐這裡拿到錢的話,那些照片……如果被散發出去,自己一定會死的,不管是社死還是人死。
總之她就沒法在學校待下去,也會被那些人威脅繼續送外賣的。
想到這,顏依依的臉色白的可怕,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看向顏汐的求助眼神都少了幾分虛假,變得真切許多。
那些人都不是人,是畜生,一個兩個都拿自己取樂宣泄,不把自己當人,他們拍照片拍視頻,還找其他人搞自己,就這竟然還威脅自己拿錢。
明明他們不缺錢,明明應該是他們給自己補償金的,可現在卻完全反了過來,她卻要到處籌錢給他們羞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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