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上次的挑撥離間,厭惡的神色自眼底一閃而過,余笙環視一圈,發現眾人識相地自發地避到了一邊,給兩人留下了聊天的充分的私人空間。
沒等余笙說話,劉沁操著沙啞的聲音平靜說道:“恭喜,這部劇將會是我的人生巔峰,也將是你正式踏入娛樂圈的基石。”
俞笙拿著小杓子胡亂戳著紙盤裡的蛋糕,她不怎麽愛吃甜食,倒是顏汐,對甜而不膩又外形精致的小玩意有些興趣,她琢磨著待會要不要繞路去顏汐最愛的那家西餅店買點蛋糕回去慶祝兩人小別勝新婚。
更何況,奶油除了吃,還有其他的用途。
劉沁說的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直到耳畔忽然傳來熟悉的兩個字,就像是觸動了開關,俞笙注意力馬上集中了過來。
“有件禮物,她讓我轉交給你。”自始至終,劉沁就像是個提線木偶,機械地完成著提前設定的每一個命令,任何多余的動作和話都沒有。
“轉交?她為什麽不直接給我?你和她一直都有聯系?”余笙一連三問,根本沒給劉沁回答的機會,即使已經盡力克制了,但眼底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的焦急,“她在哪兒?”
“余笙,先前我嫉妒你,可現在……”劉沁眼眸閃了閃,終於多了些人氣,她滿臉倦容,想笑但卻又沒有力氣,嘴角僅僅只是輕輕抽動了下,“你有能力,也有了機會,就算離開她也能憑借自己在娛樂圈立足於不敗之地,為什麽……這麽喜歡她?我不明白。”
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的衛生間,此刻的劉沁追根究底想要問的究竟是余笙,還是她自己。
余笙看著她渾濁眼眸深處堆積的憂傷和哀慟,以及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自嘲,就知道這問題根本不需要回答,因為——即便被顏汐如此對待,劉沁內心深處還是愛著顏汐,甚至事到如今還是只要顏汐招招手,劉沁立刻拜倒在對方的石榴裙下。
“她總是一個人。”余笙忽然說道。
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劉沁眼珠子麻木地轉了兩圈,才反應過來她在回答自己的問題,喃聲重複道:“一個人?”說罷完全不相信地嘲諷道,“她顏總身邊的人,還少嗎?”
余笙搖頭:“她很孤單,孤單到如果我不這麽一次又一次反反覆複堅定地選擇她就會有嚴重的負罪感。”
“?”顯然,劉沁甚至都無法理解這句話,更別提明白這種複雜的心情了,她試圖解釋道,“你同情她?余笙,你比我還可笑,你竟然同情顏汐,你有什麽資格……”
“同情?”余笙眯眼,“當然不是,我愛她,每當看到她用一層又一層偽裝的快樂掩蓋內心最真實的感受時,看到她一個人發呆時整個人呈現出來的空白和虛無感,就好像隨時都會消散,我的心都很痛,痛到無法呼吸,我想告訴她,我會永遠陪著她,不要再露出那樣孤單悲傷的情緒,可是……”
在余笙的剖白中,劉沁腦海中忽然也浮現出第一次遇見顏汐時的畫面,那是太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劉沁以為自己早就忘了,但現在想起來,一切竟然是那樣的清晰,她甚至能將顏汐臉頰散落的頭髮絲都看的一清二楚。
那天她被朋友帶到飯局上應酬,自己被當時的一個中年富商看中,眼看著整個人就要被抱進那肥碩的懷裡,劉沁惡心地閉上了眼睛,屏住呼吸,隻當自己做了一個噩夢。
當她不斷給自己做著思想工作,依舊害怕的嘴唇顫抖的時候,胳膊忽然被重重一拽,整個人旋轉兩圈後遠離了一團酒臭集合。
她試探地睜開眼,那張明媚張揚的妍麗臉龐就這麽突然出現自己的眼前,那一刹那,就好像陰沉的天氣下,烏雲散開,金燦燦的光透過雲朵照射下來,一朵與黑白世界格格不入的七色花開的燦爛,香味馥鬱,一下子驚豔了劉沁的整個人生。
但真正讓劉沁對顏汐產生佔有欲,是兩人相識後的一次寒暄中,前一秒顏汐還調笑著威逼利誘讓自己跟著她,可下一秒轉身倒酒,臉上所有的表情,瞬間褪散的一乾二淨,和剛才在花叢中翩翩飛舞,片葉不沾身的花花蝴蝶割裂的判若兩人。
那一刻,劉沁仿佛也在顏汐的眼底看到了什麽,雖轉瞬即逝,但恰恰是這一眼,讓劉沁對劉沁抱起了那種複雜到她現在都弄不明白究竟是什麽的感情和心思。
眼淚從眼角溢出,順著臉頰滑落,劉沁咧著嘴,又是哭又是笑,她喃聲自語:“孤單,原來她是在孤單,你愛她,縱使她那麽對你你還是愛她,直到現在你都舍不得傷害她。”她定定看著俞笙,笑容擴大,眼淚洶湧而出,“心疼她,心疼一個百般折磨自己的魔鬼,顏汐,這輩子,我為什麽要遇到你,如果沒有你,如果沒有……”她泣不成聲,哽咽著說道,“如果沒有你,我就不會像現在這麽痛苦。顏汐,如果……下輩子,可以多喜歡我一點嗎?”
靜靜看著劉沁,余笙喉頭上下滾動,叉了一塊小蛋糕正準備放進嘴裡,劉沁忽然一把奪過去,三下五除二全部塞進嘴裡,奶油抹得滿嘴都是,她和著淚水吞下去,沉默了半晌,艱澀說道:“禮物放在你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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