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這樣。”
“我不顧一切,豁出自己愛你的時候,你利用我,我對你念念不忘,期盼你良心未泯回頭來找我的時候,你帶著我的仇人專門來羞辱我,而我放棄自己也終於要放棄你的時候,你卻拋棄一切,甚至摒棄尊嚴地來找我,告訴我你非我不可。”顏汐看著那雙緊閉的眉眼,低聲呢喃道,“你說,我還能相信你嗎?我該怎麽相信你?”
一片沉默,顏汐本身也沒期待有人能給自己回復,她不過是想把自己這些年來的委屈全都發泄出來罷了。
她盯著童晚那張慘白不帶一絲血色的臉,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眼睛裡看著這張臉,腦子裡卻浮現出了另一張臉。
不知過了多久,臉被淚水浸染得有些疼,顏汐吸了吸鼻子,視線落在童晚那張乾的已經起皮了的唇瓣上,歎了口氣,轉身準備先去洗把臉,然後再順便給她捎杯水進來。
但——剛一轉身,手腕被忽然攥住。
顏汐一愣,低頭就看到童晚枯瘦的手死死抓著自己的手腕,用力到幾乎要把自己的骨關節擰錯位。
“醒了?”
顏汐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水霧散去,視線逐漸清晰,她定定看了半晌,也沒發現童晚有清醒的跡象。
視線又重新落在被緊緊攥住的手腕上,顏汐輕輕甩了甩,明顯感覺到對方的甲力道隨之增加,用力到指甲都泛著青白色。
顏汐微微眯起了眼睛,另一隻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傾身湊過去,在她的耳畔輕輕吹了一口氣:“還是沒學乖?你不是總覺得我們倆之間距離太遠嗎,那是因為太多的謊言加塞,你還想在這不可逾越的鴻溝之間再添磚加瓦,砌一堵厚重的牆嗎?”
果不其然,童晚的眼睫輕輕顫了顫,眼皮逐漸掀開,烏黑的瞳仁在羸弱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更顯詭譎,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著顏汐的臉,就像是剛從地獄裡爬上來的使者,手持勾魂鎖鏈等候在自己的目標身邊。
顏汐輕輕歎了口氣:“什麽時候醒來的?”
童晚眼珠子動了動,還是沒眨眼睛,緊緊鎖定在顏汐的臉上,眼底透出些許焦急神色。
顏汐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在床邊坐下,用側臉對著她:“聽到我剛剛說的話了?”
手腕被輕輕拽了拽,顏汐轉頭,隻見童晚眼珠子左右來回擺動,有些茫然地看著顏汐。
應該是沒聽到。
顏汐不知道某人究竟是出於什麽考慮的,竟然沒留下自己的記憶,反而是讓她帶著充滿恨意的往事,在每一個世界對著相似的人和事毫無保留地宣泄自己心中積壓許久的憤懣。
是為了讓自己出氣又不知道怎麽面對自己嗎?或者她打心底裡知道,如果是最開始時,自己根本不可能給她任何道歉的機會。
用這種迂回的方式,果然是你的作風。
當初在自己身上浪費的時間精力如果全都用來努力上進的話,搞不好最終反而會達成當初成就的二倍。
就會用這些歪門邪道。
以前顏汐不理解,明明是有系統輔助的,但後面又悄無聲息不見了。
現在有些明白了,大概系統會干擾自己的決定。
她想要的是,自己發自肺腑地原諒她,真心實意地再愛上她。
真可笑,想的有點太美了吧。
剛哭過一場發泄了一通的顏汐內心有些作嘔,她矛盾的很,有些感動但不多,覺得這麽多世界了可以原諒她了,但卻又覺得對不起從前的自己。
顏汐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隻能走一步是一步。
她眉心微蹙,嫌棄地使勁甩手:“現在知道嗓子疼說不出話了?那我要去給你倒水還抓著我幹什麽?”
童晚一臉沮喪,但手上的力氣一點沒放松,淡紅的舌尖艱難地潤了潤唇瓣,張了好幾次嘴才勉強發出艱澀的聲音:“我、我不渴,你別走。”
主打的就是一個倔強是吧,嗓子還沒冒火就是不渴對吧。
顏汐走不開,又看著再不喝水怕是就要咳血了的童晚,翻了個白眼站起身。
“別、別走!”
童晚急的都快要咬舌自盡了,顏汐按住掙扎著想要起身的她,敷衍道,“行了行了,沒走,我在找電話,讓妹妹給你倒杯水。”
大概是知道顏汐不走了,童晚頓時放心不少,嘴角微微上翹,頗有種就此含笑九泉的感覺,顏汐看了都覺得無語,岔開話題:“我擅做主張把瑤瑤接回來了,她長這麽大從沒離開過家,你連點前戲都不給就直接把人送到米國去,就她那破英語,又不愛出去,哪天出事了都沒人知道,正好你的檢查結果也出來了,身體透支太厲害,虧損太重了,她也是童家的一份子,就讓她替你分擔下,你也借此休息下吧。”
她一邊說一邊給童雅瑤發消息,回過頭陡然發現童晚看著她的雙眸竟然微微濕潤,愣了一瞬緊接著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她搓了搓胳膊:“你想什麽呢?用這麽惡心的眼神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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