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蘇唱撐著額角,想了想,“不知道,但無聊的時候會喝。”
微醺狀態下比較好入眠,但代價是,她的胃不太好,也沒有什麽具體的病症,是那種經年累月被用磨砂紙磨著的不好。
“你呢?”
“我以前還好,但喜歡跟你喝酒。”
“嗯?為什麽?”視線有點沉了,蘇唱的輕哼輕易就帶出了性感。
“嗯”得於舟的眼皮微微一跳。
“因為,你家的杯子都很漂亮,”於舟用指尖隔著玻璃碰裡面流光溢彩的液體,“應該裝著漂亮的酒,然後就,很襯你。”
“襯我?”蘇唱輕輕地笑了,這個說法很新鮮。
“對,說不上來。”
“那什麽襯你呢?”蘇唱用酒杯不用力地碰了一下於舟的。
於舟認真思考:“哈哈,白米飯襯我。”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她又難過了,眼圈兒都發紅,很突如其來,也很莫名其妙,但她覺得自己的心臟漲得難受,小腹也漲得難受,酒一點都不好喝,哪怕是加了氣泡酒,之前的澀味還在,讓她喉嚨很苦。
蘇唱執酒杯的手很好看,很矜貴,她一定從很小就有人跟她說,什麽酒杯應該裝什麽酒,什麽酒杯應該怎麽拿。
而於舟不是,以前她跟電視裡學,用掌心托著紅酒杯,後來聽人說手的溫度會影響口感,只能捉著杯腳。
“怎麽了?”蘇唱見她沉默,靠過來,換好的家居服是絲質的,滑滑地挨著於舟的肩膀。
於舟抬眼看她,也就是等她的時候睡了一覺,也就是被她的酒杯碰了一下,也就是這麽一個連音樂都沒有的周五夜晚。
甚至都說不出個契機,但她突然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蘇唱。
因為,在蘇唱用木香接觸她的肩膀時,她希望,觸碰她的是蘇唱的手指。
是蘇唱的嘴唇。
不僅僅是眼神,哪怕這個眼神很溫柔,很勾人,和酒一起釀熟了,認真地看著於舟。
於舟喜歡過人,她還是一個作者,當然知道自己這多一寸的渴求會令劇情通往什麽方向。
這是她第一次生出肌膚相親的渴望,可對象是個女人。
幾乎在意識到的那一秒,消極就隨之而來。
她什麽也沒說,又開始喝酒,這次嫌氣泡酒太甜,她問蘇唱要她那邊的紅酒。
“這個不好喝。”蘇唱輕聲提醒她。
“你也喝的這個啊。”於舟用紅紅的眼眶看她。
手探過來,擱在蘇唱身前的茶幾上。
蘇唱感到自己的心上落下一片羽毛,又或者是於舟不當心掉了的睫毛,癢癢的,即便讓心臟用力地跳動,也無法將其擠出去,因為太細、太小了。
手又往前爬兩下,想拿紅酒。
蘇唱沒忍住,按住她的指尖,在手裡捏了捏:“可以了。”不喝了,真的會醉。
於舟嘴唇微張,在蘇唱涼涼的手指接觸她的一瞬間,仿佛心臟被放了氣,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指頭在蘇唱手心兒裡稍稍一動。
氣氛不一樣了,兩個人又都有預感。
全世界都該有預感。
蘇唱的拇指在於舟手背上滑兩下,不動聲色地安撫她。
可是來不及了,於舟已經醉了。她很遲鈍地想,真的觸碰到蘇唱的手指了啊,她好像有點心想事成。
她用指腹在蘇唱掌心不用力地戳。
然後被一把握住。
蘇唱合攏她的手指,問她:“撓什麽?”
含著一口酒意,嗓音沒發出來,全是氣聲。她的耳朵紅了,只是在黑夜裡不明顯。
於舟覺得自己的心尖也被清脆地碰了一下杯,接下來該喝酒了,但喝酒的是連接心臟的血液,被灌了涼涼的一口,讓她快要窒息,快要喘不過氣了。
心跳如雷。
她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蘇唱管她,用親昵的口吻,跟她說可以了,不要再喝了。但她不敢言語,甚至不敢呼吸,眼前的蘇唱跟海市蜃樓似的,一呼吸就亂了。
她覺得難受,悄悄地把手縮回來,捧著氣泡酒喝。
蘇唱垂眼撩了撩耳發,深深吸一口氣,想看看幾點了,又發現手機不在身邊。
逡巡半圈,在於舟的左面。
她小聲說:“粥粥,手機遞給我。”
“哦。”於舟啞著嗓子應她,埋頭找自己腿邊的手機。
一個不小心,推到沙發底下去了。
啊這……
她咬咬嘴唇,跟蘇唱說:“弄到裡面去了。”
“我看看。”蘇唱帶著微醺的氣息過來,傾身上前,越過於舟察看,臉頰離於舟很近,就在她下巴不到一個拳頭的地方。
她靠過來的姿勢不太穩,於舟在想要不要伸手扶住她的腰。
但她沒動,隻將身子往後撤撤,蘇唱偏頭看了幾秒,笑了,抬眼看向於舟,輕輕問她:“怎麽辦?”
蘇唱很少有這麽具有侵略性的時候,哪怕她的語調足夠輕。
但酒能將人的感官放大,不是嗎?
於舟咬嘴唇:“我去找本雜志,幫你弄出來。”
“哦。”
蘇唱望著她,忽然生出一個從未有過的想法。
如果,她是說如果,自己輕輕地咬一下面前軟軟的嘴角,於舟會不會,本能地也回咬一下她?
心下迅速鋪開冰涼的一片。蘇唱是成年人,她知道這想法意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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