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照累了，手肘撐到木桌上，垂首按住陽穴，

　　兩個女兒都不省心，一個過於順從，一個過於叛逆。

　　“最近在家反思，哪都不能去！”他的語氣溫和，卻顯得毫無余地。

　　“爸爸媽媽，我回房了。”關笑語根本就不吃這一套。

　　“這孩子，你沒聽到你爸爸的話嗎？”朱玥黎輕聲嗔怪。

　　“聽到了，但不想聽。”關笑語站起來，錯開母親溫柔的目光。

　　“你口口聲聲說你姐帶你出去喝酒——你分明是又跑去見黎放歌，她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白天見，晚上還要見！”

　　關照的人生無往不利，

　　自從娶了朱玥黎，他便一路高歌猛進，事業有如神助，

　　目前，毫不誇張地說，這個世界的汽車行業就是寶鷺集團一家獨大。

　　但——面對小女兒，說不清從什麽時候起，她總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刺激到他的痛神經，讓他瀕臨失控。

　　“你們要是不信我和黎姐姐是碰巧遇見，等我姐回來，問她。”

　　關笑語已經不耐煩，一提及黎放歌，她和她父親一定會立刻針鋒相對。

　　“你繼續纏著黎放歌，只會徒增她的痛苦。”

　　“爸爸，請不要將你的臆想強加於人。黎姐姐見到我會不會痛苦，我自己最清楚。”

　　關笑語聲音變得激動起來，黎放歌永遠都是她的軟肋，

　　之前聽到她說怕她的信息素的時候，關笑語內心很痛苦，

　　她父親說的這句話，正是她現在最不敢去跟黎放歌證實的事情。

　　“我看你一點都不清楚！你們基因等級懸殊那麽多，你一丁一點的信息素都會讓她難以自持、苦不堪言。”

　　“爸爸，這是我和黎姐姐自己的問題，我們會去處理，你每天日理萬機，就不要再為我們的事情費神了。”

　　“你再這樣鬧，還是那句話，別再叫我爸爸！”

　　又來了！關笑語很無語，每次她父親理虧，總會來耍賴的這一套，

　　處理家務事這方面，她覺得她父親簡直弱爆。

　　第一次聽到他這麽說，她還信以為真，難過到哭紅眼睛，

　　上次關笑語夜不歸宿，關照立刻沉不住氣，當晚就發消息道歉說他太衝動——

　　“爸爸，你單方面的決定，我不接受。”關笑語怎麽知道對父親最有效，“這種道德綁架，你知道的，對我不起作用。”

　　關照兩眼噴火，

　　女兒油鹽不進，他看向妻子。

　　朱玥黎會意，看向唯一的女兒，“阿語啊，這兩年呢你爸爸很看好公司玻璃供應商的兒子，他叫陳北擇，你們有機會認識一下——”

　　“認識他做什麽？我又不參與公司的事情，難道爸爸打算要我去接手這一塊？”

　　關笑語知道父母安的是什麽心，哼，想都不要想！

　　“你們年輕人，認識一下很有必要，你該把眼界放寬一點。”

　　“媽，當年外婆叫你不要跟爸爸結婚，你放寬自己的眼界了嗎？”

　　關笑語一針見血，

　　身為權貴的唐綺綰到現在還是看不上一身銅臭味的關照，

　　母親和父親的事，外婆不知道給她講了多少遍，每到這種時候，關笑語總會拿出來刺一刺他們。

　　“怎麽能這樣跟你媽媽說話？！”

　　關照的眼睛再次噴火，

　　關笑語就知道，這件事百試百靈。

　　“我說的是事實，當年媽媽不顧一切跟爸爸遠走天涯，勇敢追逐自己想要的幸福——媽媽可以為愛不顧一切，我也要像媽媽一樣。”

　　“你媽媽追逐的是幸福，但你知道你現在追逐的是什麽嗎？是兩個人的痛苦！”

　　“爸爸，我們不要再無意義地討論我和黎姐姐的婚約了。我再說一遍，我很喜歡黎姐姐，我非姐姐不嫁，非姐姐——”

　　忽然的敲門聲打斷了關笑語，

　　客廳的門是敞開的，

　　盡管被敲門聲打斷，但她依然堅持將話說完，“非姐姐不要！”

　　“這種話都說得出口，我替你羞恥。”

　　“爸爸不用羞恥心泛濫，真心喜歡一個人，我不覺得有什麽羞恥的。”

　　“如果你喜歡的是一個學好向上的人，當然沒什麽羞恥，但你看看你的黎姐姐——”

　　“黎姐姐沒有分化之前，你們不是這樣說的。既然當初你們決定了我和她的婚姻，既然我喜歡上她，那麽不管她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會改變我的初衷，也不會像你們一樣見風使舵、背信棄義！”

　　“你！——”

　　關照氣猛得拍桌。

　　關笑語知道觸到了父親的逆鱗，可話一旦說出口，她是不會輕易停下的，“爸爸你的確該羞恥，但不該是因為我喜歡黎姐姐羞恥，而是因為你們的勢利與虛榮。”

　　哐哴的一聲，被關照掃下桌的茶杯碎裂一地。

　　關笑語說夠了，她忍著眼淚，跟走進來的姐姐錯身而過，離開了空氣已經凝固的明亮客廳。

　　回到房間，她才發覺整個人都在顫抖，

　　擦去淚水，捏著手機，她看著黎放歌的電話號碼，現在她特別想聽一聽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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