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秋然沒開燈,門就那樣敞著,走廊上的光往裡面打了一束。
她慢慢的走到夏柑的身旁,像剛才安撫夏樂樂一樣安撫著夏柑。
小姑娘像忍住哭腔喊人,可是調整了好久仍然是忍不住,說出來的話仍然帶著些怯意。
在今天見到陶然的時候,三年裡面重建的所有精神意志幾乎在一瞬間全部崩塌,所活在這個世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著她是一個四肢健全的廢物。
許秋然把她攬進懷裡面。
夏柑連哭泣都不敢放出聲,她悶著頭,只是小聲地啜泣。
良久,她抬頭用一雙哭的紅腫的眼睛看著許秋然。
她仰著頭,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浸潤在重逢的喜悅還是在溫故遭受電擊時的痛苦,介乎於悲喜之間,百感交集:“姐姐,今天我看見她了。”
“我看見她了...我想...我想我三年裡面做的心裡建設已經有好多好多了...”
夏柑的語氣不像是在陳述,更像是在質問自己,“那為什麽我看見她的第一眼,不是想飛奔過去抱住她,而是想遠離。”
“我還是好疼...”夏柑抹著淚。
“她們拿我和陶然的合照,放在我的眼前,他們把我綁起來,電我,一遍一遍的跟我說要我不要愛她,然後一遍又一遍的讓我看著照片,瘋狂的電擊我...”夏柑忍不住,她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背,許秋然甚至都沒來得及阻止。
從口袋裡面翻出紙來去擦拭夏柑手上流出來的血,小姑娘的話還在繼續,“就好像我的一切痛苦都是陶然帶來的...他們電我,給我吃不知道是幹什麽的藥,找人強*奸我,我的父母說我是神經病,把我送到那種地方去...但是又告訴我,這一切痛苦都是陶然帶來的...但是怎麽會呢...”
“我多想要反抗,我覺得死了也挺好的。”
“但是他們不讓我死,丟掉的藥會被重新撿起來喂進去,我說的話也沒有人會聽...他們就篤定了我有病...我...我有病...我沒病!”
她抓住許秋然的手像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浮木,黑暗中的雙眸帶著渴求、憎恨與希冀,似乎下一秒就要將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痛苦給吞噬掉。
但是夏柑不應該成為痛苦的載體。
“我只是喜歡她而已啊...我遭受的罪行卻要比那些罪大惡極的人還要更痛苦。”夏柑的臉上已經沒有什麽乾淨的地方,淚水掛滿整個面龐,“姐姐,我只是像你喜歡哥哥一樣喜歡陶然,我只是覺得她很好,我和她在一起很快樂。”
“但是為什麽就成這個樣子了...”她一字一句,聲音在哭泣的作用下變得有些扭曲,夏柑盡量的讓自己說這些話的時候平穩一些。
許秋然又把夏柑一把拉進懷裡面,“沒有,你做的很好,你特別勇敢,特別聰明...真的,夏柑,要是太難受了我們就不喜歡了,我們就換個人喜歡,換個能讓自己開心的...唉...夏柑...”
她也不知道能用什麽話再去安慰夏柑,說的亂七八糟的。
許秋然一隻手抱著妹妹,一隻手胡亂的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
她還是小聲的對夏柑說,“陶然也會希望你快樂的。”
夏柑沒說話,一直依偎在嫂子的懷裡,久到讓人以為她睡了過去。
許秋然就那樣抱著她。
“姐姐,我還是想陶然...”
“再痛也想的...”
夏柑小聲說。
睡不著來繼續寫一點。
嘿嘿嘿,可以給個小海星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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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比開心更重要的是自由選擇的權利
房間內的所有燈都熄滅了,窗簾沒有拉上。
小區裡的燈光不費什麽力氣就輕而易舉的投射進來。
今夜無月。
陶然坐在床上安靜的看著窗外,沒有躲避這道由人工偽造的月光——耳邊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窸窣的聲響。
像是蟲鳴——但現在是秋天了。
一歲一枯榮。
秋天是枯萎的季節。
夏天的時候才會有很多昆蟲藏在草叢裡面不斷地叫嚷歌唱。
她的腦海裡面一遍遍的溫故著夏由講給她的話。
裡面描述的是一個她沒有見過的夏柑。
灰暗、邊緣、冷漠、痛苦。
像是電影裡面說的人格的反面。
腦袋側著倚靠在了手臂上,長時間保持同樣的動作讓她有些昏沉。
費了點功夫變換了個姿勢之後,思想世界也隨之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上了大學之後的那幾年,是她倆生活裡面最快樂的一段時間。
除去家裡面給的一部分生活費,夏柑在課余時間做鋼琴老師,陶然則是去做家教。
彼此忙碌和空閑的時間剛好錯開,一天裡面也就在吃完晚飯之後一起在校園裡面走一走。
互相給對方畫大餅,一字一句描摹出未來生活中的理想世界。
當時隻道是尋常。
愛情是什麽?
如果你問沒有遇到夏柑之前的陶然,她會告訴你,愛情是傻逼才會相信的東西,愛情是阻止她奔向更好人生的絆腳石,愛情是廢物玩意...
但有了夏柑。
陶然會告訴你,愛情就是夏天的橘子水,是她對這個季節的唯一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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