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劍,素妙源!
七俠之一,蓬萊島島主之女,劍癡素妙源。她癡迷劍道,甚至為此放棄了蓬萊島島主之位,隻身前來中原與各俠士論劍。
傳聞,這十幾年間,她隻敗給過一個人。
這人,便是母親麽?
可即便如此秋望舒也不明白,不過是比劍之誼,竟叫素妙源願意做到這份上麽?
驚疑地轉過眼來,秋望舒看著面前的素妙源。她心中有千萬個疑問,可是話到嘴邊,也只剩一個遲疑的:“你……”
你何必做到這份上呢?
可惜素妙源似乎會錯了意。看著秋望舒懷疑的眼神,素妙源低頭看了看自己腰間的冰心劍,奇怪道:“我不夠格教你麽?”
沉思了片刻,素妙源竟還認真地反省起自己來了,“雖然比不上你娘,但我教你應該也夠的吧。”
見秋望舒驚訝得忘記了反駁,素妙源便當她同意了,隨後又自說自話道:“這幾年,我久居朝夜山上,不常下來,也不知道收徒時該送些什麽。”
她自會走路起,便由老頭子親自教導,後來又窩在朝夜山上,可以說既沒拜過師,也沒收過徒。但她好歹還記得收徒時不好太過草率,於是便在自己身上摸索了起來,企圖找到一個能當收徒禮的東西。
可惜她忘了自己出門一向隻帶銀錢和劍。
將手從袖子裡掏出來,素妙源看著空空的雙手,尷尬地眨了眨眼,隨即理直氣壯道:“現在沒找到,回山上後再給吧。”
“不過,你若是願意跟我學劍,我願意……”
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朝夜山上那破院子裡有什麽能傳給秋望舒的東西,於是素妙源頓了頓,認真道:“嗯,我願意教你打過我,行麽?”
行,怎麽可能會不行!她做夢都想有朝一日能配得上這把更星劍,能親手手刃李慕舸和,和那個看不清臉的神秘人。
“……我願意!”
秋望舒握緊了拳頭,用盡全力地喊道:“我願意跟您上朝夜山,我什麽都不需要!”
“只要……您願意教我用娘的這把更星劍!”
“……”
被秋望舒這鏗鏘有力的話語所震住,素妙源定定地盯了她半晌,然後出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說完,突然又像想到了什麽似的,又出聲解釋道:“我沒問過,所以你娘也沒說過。”
可誰知秋望舒卻根本沒管後半句,隻管毫不懷疑地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秋望舒。”
抬頭看了一眼天邊只有淡淡一道的月鉤,素妙源生硬地肯定道:“秋望舒……嗯,應景。”
說罷,素妙源斂容屏氣,收起了剛才那副隨性的樣子,對秋望舒鄭重道:“那從今往後,我便是你的師君了。”
師君二字擲地有聲,叫秋望舒的脊背為之一顫。伏春山的夜雨叫她深陷泥淖之中,素妙源的出現,無疑是於泥濘不堪中,托了自己一把。
大概是吹面的夜風尤其凜冽,所以此刻秋望舒的眼眶也尤其溫熱,不想叫素妙源發現,秋望舒狠狠低下頭,將嗚咽全部咽到肚子裡,隨後鄭重地喊了一聲:“師君——!”
說著,膝蓋一彎,便要朝著素妙源跪下去。
“不許跪!”
及時攔下了要行拜師禮的秋望舒,素妙源為難地抿直了嘴。秋望舒想要為母報仇之心,她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她並不喜歡拜師三跪九叩這一套,所以這會兒尤其的難辦。
思索片刻後,素妙源才對秋望舒說道:“非要拜個什麽禮的話,替我朝你娘的方向拜個別吧。”
這即將成為自己師君的人不讓自己拜她,卻要自己和娘拜個別……麽?
是,既決定要學劍,要替娘報這命隕伏春山之仇,自然便不會再輕易回來。
是該好好地和娘拜一個別。
於是,在寒冽夜風中,秋望舒撥開了被吹到眼前的頭髮,深深地朝秋臻埋骨的方向拜了一拜。而素妙源也收回了目光,轉身走向出城的方向。
這一拜,便算是別過了與濮州有關的所有記憶了。從此以後,不管是那榴花小院中有秋臻陪伴著的寒來暑往,還是這伏春城中遇到的所有人,都只會是她不再回看的過往了。
她彎腰之際,聽見更星劍磕在背上的聲音,沉重而凜肅,像是更星劍的心跳,又像是秋臻無數次付與劍鋒的心意。
咬住了牙,秋望舒暗自發誓,前方縱有千難萬難,終有一日,她也要手中的三尺更星斬盡伏春山的雨橫風狂!
夜風蕭瑟,吹涼了秋望舒眼中熱淚,但卻反倒吹亮了彩樓上的燈火。
迎著城中彩燈,再看過一眼城外秋臻長眠之處,秋望舒攥緊了肩上布袋,順著落葉枯響,和等在前方的素妙源一道,走上了北上朝夜山的方向。
第028章 四人啟行
群英賽結束後的第二日, 薄霧未消,中都城的曙色悄悄順簷而上。
百靈客棧的店小二打著哈欠搭起支窗之時,秋望舒已經走進了馬廄, 走到了一匹黑騮馬面前,抬手輕輕摸了摸黑色的鬃毛。
感受到了主人的氣息,黑騮馬睜開半閉的眼睛, 循著鬃毛上的溫熱轉過頭去,在那掌心中噴出一口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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