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一把跪下,吳老三也急了眼,大聲啐道:“我呸,官爺面前你還敢胡賴,是生怕別人不認得你一發病就連自己男人都不認識了麽!”
吳老三這般無恥之徒,最是清楚怎麽汙蔑一個女子。只要他敢篤定這個丫頭是瘋的,那她越是奮力辯解,旁人就覺得她越不像個正常女子。畢竟,哪有女子會在外面這般不顧臉面呢?
生怕官差真信了他的話草草了事,秋望舒朝前跨一步便要出聲反駁,結果她忘了寒爭還沒松手呢,剛跨出半步,便又被拽了回來。
轉頭安撫了一眼秋望舒,寒爭側身站了出去。掃視了一眼四周圍聚的人,她朝著吳老三的方向問道:“那就算她不認得你,你應該也認得她吧。”
“那你可識得她叫什麽名字?籍貫何處?家中幾口人?口中說的舅舅又是誰。”
聽她一口氣問了這麽些問題,吳老三咬緊了牙根,在心中狠狠地暗罵了幾聲。這若是沒有驚動官差還好辦,什麽籍貫名字的他胡編一通就行了,反正除了個不知道死活的舅舅,這丫頭在城中也沒得個認識的人。不管他說這是萍兒,小柳,小香也都沒人敢不信。
可這是在官差面前啊,這丫頭要是真掏出個文牒來,那自己可就免不了吃一頓牢飯了。於是他眼珠子一轉,盯著面前身量不高的寒爭,惡狠狠地罵道:“滾滾滾,我們夫妻之間有你個小孩什麽事!”
他這麽一說,別說官差信不信了,就連方才不敢出氣的人群都不滿地嚷嚷了起來:“是啊,快說她叫什麽名字啊!”
“我們都看見了,這姑娘是你吳老三一路拽過來的!”
“對,對,我也看見了!”
聽了圍觀眾人七嘴八舌的反駁,官差皺起眉頭來,懷疑地看著還想裝傻充愣的吳老三,隨後便冷哼一聲,轉向了那姑娘所在的方向。
“拿你的文牒來。”
聞言,那姑娘趕忙站起將戶籍文牒從自己懷裡掏出,呈到官差面前:“官爺,民女說的是真的,民女是來這兒投奔表舅的,今日才剛進城,又怎麽會認識他!”
文牒上寫得清清楚楚,齊木香,武平村人,尚未婚配。
將文牒交還給齊木香後,幾個官差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後便抽出佩刀來壓在吳老三背上,肅聲道:“好啊,光天化日之下,欺瞞公差,強霸民女,還不快給我起來!”
眼見牢飯都快喂到自己嘴邊了,可是吳老三還是不死心。他乾這行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至今還沒吃過什麽大苦頭,不就是仗著在這些官差眼裡女子比銀子賤麽。於是他邊往懷裡掏出碎銀來邊出聲狡辯道:“嗨呀官爺,這真是天大的誤會!我們是在老家成的親,您看……”
誰知這次卻不好使了。官差嫌惡地把他沾過鼻血的手推開,押著他的肩膀就要往衙門走:“什麽老家不老家的,走,去衙門就清楚了!”
不敢相信自己這一次真的要栽進衙門了,吳老三結結巴巴地端著銀子討好道:“不是,官爺,誒,誒,您別,您看這銀子……”
這要是暗地裡使力,他們說不定就收下了,可眼下有那麽多人看著,吳老三還敢當場行賄,那可真是自尋死路了。只聽幾個官差冷笑一聲,隨後斬釘截鐵地扔下了一句:“押走!”
在吳老三的求饒聲中,齊木香感激對秋望舒和寒爭道了謝,如果不是寒爭替秋望舒攔了幾下,齊木香只怕是要將全身上下值錢的東西都搜刮出來感謝她們。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齊木香的舅舅也急迫地趕過來了。這會兒場面更是難對付了,如果不是背著手躲到寒爭背後,齊木香舅舅的銀票就硬是要塞到秋望舒手心裡了。
好不容易看著齊木香和她舅舅一起去了衙門後,秋望舒才終於松了一口氣。
拍完了錢袋上的灰塵,寒爭回頭看向悄悄盯著自己的秋望舒。那個眼神,就跟小孩看好不容易停在自己院門外的貨郎似的,害怕出門被大人發現,又怕那賣貨郎挑著糖和蒸糕去串別的街巷。
可是兩人目光對上後,秋望舒又趕緊扭過頭去,兩眼直直地盯著地上,盯著鞋尖,反正就是不看寒爭。
分明是怕自己又再次跑掉,幹什麽又要做出這幅滿不在乎的樣子。
彎起眼角笑了笑,寒爭捏著錢袋湊到秋望舒眼前,輕聲問道:“你以為,方才被困住的人是我麽?”
她要是說是,這人應該很得意吧。悄悄瞟了一眼寒爭的錢袋,秋望舒別扭道:“……不是。”
寒爭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不會說實話的,不過沒關系,別把人又惹急了就行。於是寒爭也不戳穿她,只是收好了自己的錢袋道:“嗯,我想著也不是。”
她不僅不戳穿,還順勢貼心地把台階給秋望舒遞了過去:“你一貫是熱心腸,不過是路見不平罷了。”
熱心腸?自己不是熱心腸,是好騙吧。
秋望舒沒好氣地想道,她那錢袋鼓鼓囊囊的,要是力氣再大些都能把吳老三給砸昏過去了,還好意思騙自己說她是連住店的費用都不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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