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易君笙心情不佳的背影,秋望舒抿了抿唇,她原本不想多說,但耐不住現在的狀況危急。
“沙暴要來了,我們得找個避風處。”
聞言,還在吐沙子的林恣慕面露驚訝之色,蘇臨鏡心中也一沉。
果然是沙暴。
“沙暴?!”
生長於南蘭章,別說沙暴了,在這之前玉小茶連大漠都沒見過。雖然沒見過,但是從這個“暴”字中,她就能想象到黃沙漫天,掩埋所有生靈的場景了。驚訝地在面巾下張大了嘴,玉小茶來不及多想,驚叫著拽過還在擦嘴的林恣慕和駱駝,一腳深一腳淺地就開始追趕起易君笙的步伐。
五人加快了步伐,牽著駱駝快步朝方才她們歇腳的石牆走去。
還好她們也只是走出了約莫三四裡的距離,走了不到一刻便看見了佇立在黃沙之間的石牆。
那兩小片石牆不知是哪個村莊留下的,殘破斑駁,只能勉強遮住六七人,再多一個可能腳都得露在外面。
不過在沙暴的情況下,也總比叫沙塵直接埋了好。
爬上靠近石牆的小坡時,風中傳來了更為嘈雜的尖嘯聲,自背後吹來的風沙也越來越放肆,吹得幾人幾乎快要睜不開眼了。
“快,快!”
拉了一把艱難爬坡的林恣慕,蘇臨鏡急聲催促起後面的幾人來。
一手牽著駱駝,一手借著蘇臨鏡的力,氣喘籲籲間,林恣慕聽見了身後什麽東西越來越近的聲音。
艱難地回過頭,在模糊的視線中,林恣慕突然從斜後方瞥見了一片飛速晃動的黑點。一開始只是模糊不清的黑點,再後來,在沙粒的縫隙中,黑點越來越密集,朝她們飛來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快得……就像是一群可以吞噬眾人的旋風。
在將眼睛眯得只剩一條縫後,林恣慕終於看清了那所謂的旋風,其實是一群扇動著翅膀,密密麻麻朝她們疾飛來的黑鴉!
“是鳥群——!”
手忙腳亂地爬上沙坡,林恣慕接力拉住身後還在費勁看鳥群的玉小茶,大喊道:“快點,別到時候沒被沙暴吹死,反被鳥群給撞出個好歹來!”
將駱駝拴在石牆旁邊裸露出的的石墩上,幾人撒開手朝那中間斷開的石牆跑去!
慌亂中,秋望舒也分不清背後碰到的是誰,但從那有些僵硬的背脊和在奔跑中散開的冷香來說,身後人隻可能是兩天都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的易君笙。
碰到秋望舒的手臂後,易君笙身形一頓,立馬移開了兩步。可是這石牆後並沒有很寬敞,她再挪又能挪到哪裡去。
遮風的長巾被風沙吹得松開了好些,易君笙停頓了幾瞬後,還是一言不發地蹲在秋望舒兩步外。
“什麽鬼鳥!”
聽見鳥群嘶啞難聽的聲音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密集振翅聲,剛跑到林恣慕身邊的玉小茶扒著石牆,瞪著眼喝罵出聲。
一把將玉小茶按下,林恣慕忍住面上蓋了一層黃沙的不悅,怒目將玉小茶像蘿卜一樣按下:“管它什麽鬼鳥,你倒是快蹲下啊!”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玉小茶蹲下的瞬間,如黑雲般密集的鳥群尖嘯著越過了剛過她們頭頂的石牆!
鳥群密如蔽日疊嶂,互相擁擠著想要逃過追趕在後的沙暴,慌亂中,甚至還有許多隻迷失了方向砸在了石牆上。
“啪嗒啪嗒”在一片持續的悶響中,數不清的黑鴉掉下了石牆,砸在了眾人腳邊!
它們是鳥,遇到危險時的本能就是飛過沙暴追逐的領域,所以即便在摔倒在地上後,它們仍然掙扎著胡亂扇動起周身的黃沙。
在方才的動作中,易君笙的頭巾又散開來了些,從肩膀拖到了摔滿了黑鴉的腳下,可她還沒來得及拉緊,那截長巾就被四處衝撞的黑鴉給卷成了一團,沾滿了鴉羽和黃沙!
“沙暴過來了——!”
呼嘯的風聲裡送來了蘇臨鏡的喊聲。
沒時間也不願意再和這堆黑鴉糾纏,易君笙皺起了眉,抬手牢牢掩住口鼻。
可是顯然在漸漸聚集的沙暴面前,這是遠遠不夠的。
一些難纏的沙粒趁亂鑽進了手臂和臉的縫隙間。嗓子裡嗆出一股腥味,易君笙弓起背劇烈地咳了起來。
看見易君笙蒼白的臉色,秋望舒心中一緊,下意識就想將她扶到自己身邊。可是當她邁出一步後,不知道易君笙是不是注意到了她的動作,竟背過身去完全避開了自己。
易君笙的咳嗽聲在她耳中愈發明顯,而秋望舒的動作也僵住了原地。
石牆前方黑鴉的大部隊漸漸散去,可隨之而來的是離眾人只剩幾步的黃沙!
先行到達的黃沙如紗幔般模糊了幾人的視線,而後面更為濃烈的沙塵也逐步逼近石牆!
秋望舒的耳邊突然安靜得很,只剩自己心中焦躁不安的鼓噪聲。
如果,如果現在衝上去抱住易君笙,她會覺得自己……令人厭惡麽?
明明已經推開了她的手,卻又要在這會兒用模棱兩可的態度做出令人誤解的動作。
“阿望——!少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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