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婆娘跟我說,我剛倒下,王五自己就走了,可,可誰知醒來,醒來就聽說人淹死了啊!”
家門口撿到的酒?皺起了眉頭,易君笙寒聲追問道:“接著說那酒。”
即便鬼神當前,可是想到那酒,酒老頭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回味的表情:“那酒是,那那酒可稀奇啊……就喝,就喝一口就會做美夢,夢裡什麽美人,美酒,金子,都有!”
聽了他這番顛倒混亂的話,兩人對視了一眼,頓時明白了那酒裡大有蹊蹺。
可是蹊蹺的,也不只是酒。
有模有樣地學著易君笙捏起了嗓子,秋望舒緩聲問起了另一件事情:“真的不是你……往王五嘴裡塞的鈴鐺麽?”
“鈴鐺……鈴鐺!”
聽到鈴鐺二字,酒老頭渾身一顫,膝行了兩步,“仙君,不是我呀,那是鈴醫仙子回來報仇,報仇了!”
聞言,秋望舒面上先是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但很快,又成了一副料想之中的神色。
她一直覺得,比起因為感激而敬拜鈴醫仙子,這個村子更像是因為畏懼而祭拜她。迫不及待地想從這老頭嘴裡問清當年的事情,秋望舒急聲追問道:“鈴醫仙子不是死於疫病麽?報什麽仇?”
可老頭這會兒已經嚇破膽了,甚至都沒注意到,秋望舒已經換回了再平常不過的語調。
聽見了“疫病”兩字,酒老頭渾身都顫抖了起來,嘴巴裡也發出了驚恐的嘶聲。像是回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一樣,語無倫次地回道:“疫病,疫病,那是吃人飲血的怪物!”
說著說著,這老頭的四肢都跟不聽使喚了似的,亂顫了起來,嘴裡還更大聲地叫道:“怪物——!怪物——!”
眼見這酒老頭徹底嚇破了膽,開始不管不顧地大叫,秋望舒眼疾手快地上前劈暈了他。
這下耳邊安靜了,就是兩人的思緒轟然亂了起來。
吃人飲血的怪物?
除了船上她們見過的,像野獸一樣啃咬他人的走屍以外,還會有什麽別的東西麽?
雖然秋望舒對此隱隱有猜測,可是,真的從酒老頭口中聽見的時候,她還是震驚地屏住了呼吸。
十二年前,仁遠村的疫病果真與這走屍有關!
看向了同樣對此感到驚異的易君笙,秋望舒張了張嘴,道:“十二年前,這村裡的疫病,就是走屍。”
走屍胸口有和秋臻胸口如出一轍的黑紋,這和林掌門說的服用飼魂草的後果相吻合。
她想告訴易君笙,如果她的猜測是對的,那無論是十二年前還是現在,這走屍都很可能來源於有人刻意散播的飼魂草。
“我們在船上遇到的走屍,可能只是開始。”
是有人,替十二年前死在疫病中的鈴醫仙子報仇的開始。
聞言,易君笙先是一愣,隨即收斂了面上的神色,認真地朝秋望舒看了過來。
“我想,那你也已經猜到是誰讓這一切開始的了。”
能將王五和酒老頭串起來的有很多人,但會將王五和鈴醫仙子串起來的,也許只有一個看起來一直置身事外的人。
秋望舒剛想開口回應易君笙,可是兩人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聲踩斷枯枝的聲音。
……有人!
如果是尋常村民看見她們兩人的打扮,一定和酒老頭一樣嚇得跌坐在地。可是身後之人卻只是站在低矮的木門前,一聲也不吭。
在月光所不及處,那人定定地站著。月光雖暗,但秋望舒卻勉強能看見那人頭上閃過的一抹鮮紅。
一抹她似乎在哪裡見過的鮮紅。
月影流動間,秋望舒眯著眼,看清了月光照過來後的半張側臉。
……!
此人根本不是什麽被驚醒的尋常村民,而是請鈴醫仙子神像那日,走在神像前搖鈴的神婆——紅姑。
半明半暗裡,紅姑抬起頭來,對兩人悶聲道:“蘇鈴,並非死於疫病。”
“想問什麽,就進來吧。”
第067章 十二年前
紅姑是村裡的神婆, 按理說,應該幫著村裡人一起瞞著她們。
可紅姑似乎卻願意將當年的事情告訴她們。
想不通紅姑幫她們的理由,秋望舒和易君笙神色戒備地跟著紅姑進了屋。
雖然不知道神婆家裡具體是什麽樣, 可紅姑的屋子明顯空蕩得有些過分了。
沒有村民送來的雞鴨魚肉,也沒有符紙法器。
只有方桌上靜靜立著一個香爐,裡頭立著紅姑剛剛點上的香。
“我這裡沒有熱茶, 你們將就坐下吧……”
給兩人倒了兩杯溫熱的茶水,紅姑緩緩拉開凳子坐在了方桌旁。
摩挲著有些豁口的茶杯,易君笙試探著開口問道:“老人家,村中人對此事諱莫如深, 可您為什麽願意告訴我們呢?”
紅姑似乎也想不明白自己叫她們進來的原因, 她低頭摩挲著自己的掌紋,自嘲道:“誰知道呢……興許是如果今天不說,那之後就沒機會了吧。”
她似乎還有所保留, 所以她頓了頓,對兩人說道:“只不過我老了, 許多事都記不清了,你們也只能試著問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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