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夜裡又冷,文夫人心疼徐隱枝,所以總是送些取暖用的東西過去。想到徐隱枝至今還待在琮琤堂,文夫人不由得勸道:“所以當師父的,就不要再和小輩這樣計較了。”
誰知這句話卻又惹怒了祝融潛。
“我和她們計較?明明是她們大逆不道!”
狠狠地一拍桌案,祝融潛氣道:“一個二個都說無悔,好!既然無悔,那便在門中待著,待到知錯有悔那天,再放她出來!”
文夫人原本還想上前相勸,但看他這幅態度,也只能將話咽下拍拍他的肩膀。
一句“行了,當心氣壞了身子”還沒出,門外便傳來了鬧哄哄的稟報聲。
“掌門!掌門!弟子有急事稟報!”
不悅地拉開門,祝融潛黑著臉看向了門外拄著膝蓋直喘氣的弟子。
好不容易聽他將氣穿勻了,祝融潛耳邊卻又落下一個出人意料的消息:“二師姐不見了!弟子方才巡查時發現,二師姐她並不在琮琤堂中!”
臉上的慍色被驚怒所蓋,祝融潛臉色發白地大喝道:“什麽——!”
……
南溪鎮上,清晨未至。馬蹄疾馳而過,驚擾了繼明山莊的燭燈。
蘇臨鏡提劍而來,可是門後露出的令她意想不到的面龐。
“師妹!”
連日趕路的疲憊讓徐隱枝只能靠手邊的韁繩支撐,看著緩緩靠近自己的蘇臨鏡,徐隱枝咬牙取出了懷中的弟子令:“二月初八,伏春城法定寺……武林盟將在那裡,一同誅殺叛道逆賊。”
說罷,她便再撐不住,一頭倒進了蘇臨鏡懷中。
第141章 十日之期
徐隱枝並無大礙, 只是因為太過勞累而昏睡了幾個時辰,在看到她有要醒來的跡象後,眾人默契地退出了房間, 將相處的時間留給了蘇臨鏡和她兩人。
徐隱枝初醒時,蘇臨鏡正一言不發地守在床頭。
從前只要兩人挨近些,徐隱枝就一定會生氣跑開, 久而久之,蘇臨鏡也就習慣了與師妹保持幾步的距離,可誰知,在那之後徐隱枝又更生氣了。
今日是擔心徐隱枝, 所以蘇臨鏡才坐得靠她近了些。
雖然陷入睡夢中的師妹看起來對自己少了幾分戒備, 但蘇臨鏡倒寧願她醒來與自己針鋒相對。
許是心裡裝著事讓徐隱枝也睡不安穩,片刻,徐隱枝在蘇臨鏡的注視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先是警覺地摸向了自己的佩劍, 隨後才緩緩看向蘇臨鏡。
原以為徐隱枝要讓自己離她遠些,結果蘇臨鏡卻聽到一句悶悶的:“我可不是來勸你回去的。”
臉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蘇臨鏡過了一會兒才回道:“我知道。”
她當然不會認為徐隱枝是來勸自己回去的,恰恰相反,就是因為知道徐隱枝是為什麽而來的,心裡才會更擔心。
她定是避過師父擅自離開潛龍門的。先前已在禦風樓上違抗了師命,現在又不顧一切公然前來繼明山莊。
她明明厭惡自己,卻偏偏這般一次又一次地幫自己。
觸到蘇臨鏡的目光,徐隱枝有些刻意地偏過頭去道: “你也別這麽看著我, 我是早就不想待了才來的。”
她這麽說, 蘇臨鏡也問不出“為什麽非要來”了。靜靜地看了片刻, 蘇臨鏡沒有再追問,只是問起:“路上可有受傷或者生病?”
被她這麽一問, 徐隱枝先是皺眉不答,緊接著又不悅地抱怨道:“你還是這個樣。”
不明白徐隱枝的意思,蘇臨鏡楞道:“什麽”
有些無奈地抬起頭來,徐隱枝直言道:“總是裝的跟沒事人一樣,明明自己才是遇到難事的人吧。”
她都不用問就知道,即便情況已經糟糕到無以複加的地步,蘇臨鏡也還會撐著這幅“大師姐”的姿態,照顧著所有的人。
聞言,蘇臨鏡面上的愣怔更甚。就在徐隱枝以為她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蘇臨鏡卻驀然出聲:“我……失去了一個看重的同伴。”
林恣慕走後,阿望昏睡許久險些出事,玉小茶的眼淚也比開口說的話要多,易君笙也因為阿望亂了方寸,一切都像亂套了一樣,讓她無暇去想她自己又要如何從失去林恣慕的痛苦中走出來。
但今日徐隱枝一問,她才想起來,在許多個疲憊回到房間的夜裡,她對著慘白的月光,時常會想起林恣慕離開時的面龐。
沉默片刻後,徐隱枝開口問道:“她是什麽樣的人?”
什麽樣的人?
是一個總是叫著“和她們幾人沒關系”,但卻從機關陣一路和她們走到了繼明山莊的人。
眼中漫起遲來的酸澀,蘇臨鏡認真地答道:“她很好,很看重同伴,也不會輕易屈服。”
蘇臨鏡木訥得很,哪用這些話誇過別人,但是想起禦風樓酒宴上林恣慕那和幾人一起縱身躍下的背影,徐隱枝又覺得這樣一個人不止配得上這些詞。
徐隱枝有些不自然地回道:“我沒她那麽好,但我既來了,就不會讓你自己對著瞎了眼的武林盟。”
徐隱枝也不擅長說這些話,也不擅長應對這樣表情的蘇臨鏡。眼見蘇臨鏡的口中要吐出“師妹”二字,她趕忙換上平日裡那副不滿的樣子道:“你我都離開潛龍門了,你憑什麽還要以師姐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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