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陸以寒望著他的脖頸,想要掐上去的衝動越來越強烈。
“哥哥,如果你死了……那也就不能再看著別人了吧。”
病態而可怕的思想。
安絮似乎察覺到了危險,他低聲呢喃著。
“腿又疼了?要不要給你拿藥酒擦一下。”
眼睛卻還是閉著的,在做夢,下意識說夢話都是那麽善良。
陸以寒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渾身都在顫抖,眼眸赤紅。
兩種情緒在他腦袋裡面瘋狂叫囂。
一個聲音,“殺了他,讓他永遠也沒辦法離開。”
另一個聲音,“如果他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永遠無法再有體溫,無法出現笑容,你真的想要這樣做嗎?”
手臂上的鮮血崩裂,流淌,最終陸以寒還是沒有下手。
深夜。
伏越回來,他動作輕,怕把人吵醒。
抖落頭上的雨水,隨手把衣服脫了掛在牆上晾乾。
一步步靠近床鋪,“今天睡那麽早?”
他慢慢地撩開蚊帳。
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然而,就在他的手輕輕觸碰向床上之人時。
指腹傳來的觸感卻讓他瞬間僵住。
“?”
分明不是小村長那柔軟的手,而是一隻男人的手!
隔著夜色,兩雙眼睛對視,眼神皆是淡漠涼薄。
交織碰撞。
冷意從他們的目光中滲透出來。
“你踏馬的的怎麽會在這裡?!”
伏越打開燈。
安絮被燈光晃醒,睡眼惺忪,滿臉困倦。
他揉了揉眼,疑惑自己怎麽也睡到床上了。
“剛才下大雨,等了很久都沒停,所以才暫時留宿。”
聽了理由。
伏越常年平靜到冷漠的眼裡溢出憤怒。
用力揪住陸以寒的衣領,把人直接從床上拽了下來。
“立刻給我滾出這裡!”
陸以寒臉上滿是難過和沮喪,低垂著頭。
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走就是了,你別怪哥哥,也別吵架。”
那語氣,那神態,活脫脫一副綠茶的模樣。
伏越五官的輪廓在昏暗中愈發凌厲,額頭上青筋暴起,恨不得當場宰了他。
“我告訴你,少在我面前裝,這種把戲騙得了傻子騙不了我。”
安絮緊緊拉住伏越的胳膊,把兩人隔開。
“太晚了,他回去也不安全啊。
伏越點了支煙,煙頭的火光在夜裡潮濕的空氣中忽明忽滅。
“這樣啊。”
男人的側臉在煙霧透出不可靠近的疏離和冷漠。
眼底漆黑一片,沉得讓人害怕。
“那我送他回去。”
至於路上會把人丟到那個犄角旮旯裡面就不得而知了。
陸以寒搖搖頭。
“沒事的,哥哥,我走。
他出了屋子。
安絮給他拿了個手電筒,要送他回去。
陸以寒拒絕。
看著神情落寞的男生,安絮只能盡量說。
“他不是故意針對你的,你別往心裡去。”
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順著陸以寒的臉頰滑落。
“我知道,我不會怪伏越哥的。”
陸以寒走後。
安絮也準備把伏越趕走。
沒成想對方早就洗了腳爬上床等著。
拽又拽不動。
怎麽會有這樣厚臉皮的人?壓根拿他沒辦法。
伏越將人一把撈起來塞進被窩。
“別折騰了,睡覺,老子困得很。”
黑暗中。
安絮疑惑問。
“你不是去相親了嗎?”
伏越:“?”
安絮往後挪得很遠直到靠著牆壁,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還是個服裝店的女生。”
伏越重新坐起來。
他打開燈。
神色寡淡,眉骨硬朗,一雙帶戾氣的眼裡很嚴肅。
“誰說的?我特麽根本不認識什麽服裝店的女生,也沒興趣。”
見小村長半信半疑的樣子。
伏越把人從被窩裡提溜出來。
捏著腮幫子。
那雙總是冰冷的眸裡充斥著認真的情緒。
“我早就告訴我家裡人,喜歡男的,他們不會讓我去相親,知道了嗎?”
安絮睫毛軟軟黏在一起,困倦得整個人都懨懨的。
“哦。”
見他瞌睡得不行,伏越沒繼續這個話題。
“算了,睡吧。”
深夜。
農村被濃稠如墨的黑暗所吞噬。
四周寂靜,村子裡的土狗也不再吠叫。
安絮睡著卻感覺越來越熱。
他不停地出汗,原來是對方摟得太緊。
掰開了伏越的手臂,他出門上廁所。
廁所離得不遠。
安絮打了手電筒,繞個彎兩步路就到了。
“啊唔……好困。”
倦乏得打了個哈欠,眼尾泛起潮濕霧氣。
原路返回。
卻在黑夜中聽見了極不和諧聲響——輪椅軲轆聲。
他環顧四周,村裡家家戶戶都睡了,又是錯覺。
在他推開門時。
霎時間整個人愣住,面前不是熟悉的自家屋子。
哀樂聲在陰沉的天空下緩緩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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