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聲音吵得季嶼川太陽穴突突地疼,但他的嘴角卻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蔣墨,你愛我嗎?”
“愛,我愛......”蔣墨說,“小川,你先過來,過來我們好好談談好不好?”
“談?談什麽?”季嶼川突然大聲笑起來,笑得眼淚從眼眶中流出,他分不清臉上是雨水還是淚水,“你又想到什麽新的花樣折磨我,羞辱我嗎?”
“不會,不會了,小川,我以後會好好對你,你下來,下來好不好?”
“可是我不想再看見你了,怎麽辦?”季嶼川歪著頭看他,眼神像個孩童般無辜,“蔣墨,你知道嗎?每次只要一想起你那張臉,我就惡心。可是我又鬥不過你,你多強大啊,這個華國,現在怕是沒幾個人不知道你是誰吧?你就是華國的英雄啊。可誰知道,你這個英雄的面具下其實是個惡魔,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呢?”
蔣墨死死咬著牙:“季嶼川,你到底想幹什麽?”
季嶼川輕笑一聲:“我想幹什麽?我能幹什麽呢?我現在在你面前,能做主的不是只有這一條命嗎?我不喜歡你,你雪藏我,逼我迫我,囚禁我,想盡方法羞辱我,想要擊垮我的自尊,蔣墨,你說,我還能幹什麽?”
趁機向一旁的保鏢使了個眼色,保鏢微微點頭。
圍觀眾人都震驚了。
“我靠,季嶼川這話是什麽意思?他不是自願的?”
“蔣墨逼他的嗎?”
“看樣子還真有可能,季嶼川這明顯都不想活了。”
蔣墨被這些議論聲氣得攥緊拳頭,手背青筋暴起,他並不在乎季嶼川說這些損害他名聲的事,他只是單純地不想聽到有人說“季嶼川不想活了”這種話。
“季嶼川,我警告你,你是我的,你就算死了,也是我的!”
這時,盛宴終於趕了過來,他下車之後急得大喊:“川川!”
無奈恰好一陣鳴笛聲響起,蓋住了他的聲音。
下一秒,季嶼川松開了抓著欄杆的手,盛宴呼吸一滯,腦袋瞬間空白一片,他扔掉拐杖,往前跑去,可那條已經瘸了的腿能使的力氣很小,不過兩三步,他便重重摔在地上。
他察覺不到疼,爬到欄杆邊,正好看見季嶼川落入水中。
“川川!”他伸出手,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喉頭湧上一陣腥味。
與此同時,蔣墨也衝了過去,目眥欲裂地趴在欄杆上伸出手大喊:“小川!”
“噗——”的一聲,
盛宴嘔出一口鮮血,隨即陷入昏迷。
畫面一轉。
盛宴捧著季嶼川的骨灰盒坐在沙發上,他臉上的憔悴讓魏景行忍不住擔心他下一秒就要倒下。
季嶼川的死給他帶來的刺激太大了,以至於他一個好端端的人竟然直接吐了血。
魏景行看著這樣的盛宴,心中隻覺惋惜。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他當初也不該勸盛宴送他出國。
魏景行清了清嗓子,小心勸道:“阿宴,小川已經走了,還是讓他入土為安吧。”
盛宴怔怔地,一句話也不肯說。
魏景行繼續道:“小川要是知道你這樣,他在天上也會不安的。”
“他在怪我......”盛宴終於開了口,他低聲道:“小川在怪我...他怪我不該送他走...”
“小川是被蔣墨逼死的,跟你沒有關系,你不要胡思亂想。”
“是我不好......我不該送他走......”盛宴雙目赤紅,無神地喃喃著,
“你這是何苦?”魏景行歎了口氣。
盛宴又沉默了下來,良久,他起身往樓上去了,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突然頓住腳步,回頭沒頭沒腦地問了句,“行哥,你覺得人死了之後,還會有來世嗎?如果有來世,我還會遇見川川嗎?他會原諒我嗎?”
魏景行愣了愣,隨即用力點頭:“有的有的,不是一直都有很多轉世的傳說嗎?只要你好好生活,不讓小川失望,下輩子,你們遇見了,他一定不會怪你的,你們下輩子一定可以在一起的。”
盛宴低頭看著懷中的骨灰盒,微微勾起嘴角,“是嗎?”
“當然!”魏景行一臉認真,“阿宴,你放心,我去普華寺幫你祈福,普化寺很靈的,你們下輩子一定可以遇到的,你現在只需要早點走出來,別讓小川在那邊失望。”
“普化寺......”盛宴喃喃道。
*
“這人好誠心啊。”
“是啊,竟然三步一拜九步一叩,這誠心,只怕上天都會感動吧。”
“看著真讓人心疼,臉被燒成這樣,腿還不方便,這是在求什麽啊?”
“看他抱著的是個骨灰盒,估計是在為逝去的人祈福吧。”
“這人怎麽這麽像盛宴啊?”
“盛宴?”
“就是以前很紅的那個盛影帝啊,聽說你確實出車禍,受了很重的傷,都毀容了。”
......
圍觀群眾不斷議論著,但盛宴像是沒聽見一樣。
他默默數著,跨過三個台階拜一下,跨過九個台階下跪叩首。
他沒有戴手套護具,幾個小時後手掌都磨破了,膝蓋處也破破爛爛的,血肉模糊,額頭一片青紫。
可他好像感覺不到疼一樣。
每次跪拜的時候心裡還在默念:“下輩子,請讓我遇見季嶼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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