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有著“刀具的使用”這項天賦,孤身一人隻持一柄彎刀,終究還是難抵抗人數眾多的劫匪。
雖然就結果來說,他的計劃成功了,大部分人都得以逃脫。
但是,已經被送上船的受害者們,卻是極難獲救。
劫匪們恐怕是發現了,他手上要是有銳器,會相當麻煩,因此,這片倉庫之中,就連碎木條都找不出一根。
忽然,頭頂上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似乎是有人來來回回地奔走,曄能聽出,那是屬於船員的聲音,因為腳步中沒有伴隨鎖鏈的聲音,也毫不虛弱。
他忽然意識到,一直不曾停歇的海浪聲和風聲,竟不知何時消失了。
船艙之外,一片詭異而異常的安靜。
這種情景,即便是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上,也不可能出現才對。
“……啊啊啊!”
頂樓的甲板之上,隱約傳來一陣慘叫聲。
“不要……不要……怪物……”
他聽出了上面的推搡聲,似乎是來自劫匪和平民兩方的。
“怪物”,是指的什麽?
要說海上的怪物,扶曄不記得自己,有專門設置過這一類的進化分支。
如果這片海域果真誕生出了,足以對抗火炮與人類軍團的怪物,那他倒是非常感興趣。
不過……
自己似乎能猜得出,這“怪物”,未必真就是衝破進化樹的特異種,而是他所期盼已久的造物。
忽然,地下倉庫的鐵門被狠狠撞開,一名全副武裝的劫匪,邁著驚慌失措的步子,臉上滿是海水的鹹腥,將曄身後的鐵鏈猛地拉起。
“對……對……誘餌,那些怪物就喜歡血的味道……”劫匪臉色慘白,語調快速地自言自語道。
他把一柄刀架在曄的脖子上,解開連著木柱的鎖鏈,提著曄雙手的鐵銬,跌跌撞撞地向著倉庫門外走去。
曄開始思考起來,奪走那柄刀的可能性。
可是,成功率很低。
而且他必須要到甲板之上,看清楚形勢,再考慮是否立刻動手。
曄沉默著,在腳鐐的丁零聲中,穿過一片混亂的中間層船艙,那裡擁擠著麻木而疲憊的“貨品”們。
終於,來到甲板之上。
比起當初在倉庫中的猜測,要更為瘋狂而美麗的情景,展露在他的眼前。
巨大的漩渦,如同瘋狂旋轉的海水深淵,包圍在搖搖欲墜的鐵皮船四周。
半透明的藍紫色海水,聳立起高高的海牆,而漩渦的最深處,是越發朝著地底深淵而去的船隻。
鋼澤公國的商旗,早已在瘋狂的漩渦中被碾成碎片。
所有的固定船炮,全都升起,可卻沒有人敢開響第一炮。
他定睛看去,在高聳的水牆之中,有複數快速遊動的身影,帶著明顯超人的力量感與漂亮的流暢身形。
雖是肉體凡胎,卻帶著不容觸碰的神聖與殘酷。
原來這就是自己的造物,人魚族的真正模樣。
仿佛是天生的捕獵者,大海之中唯一的主人。
可如今,他們已經將利刃,對準了這艘船上的人族。
“快、快,這些怪物一定是盯上活物了,把貨品丟下去幾個!”本就站在船頭的首領模樣之人,揮手喊著湧上前來的武裝劫匪。
“可是……”船員猶豫著,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他是跟隨海船次數最多的老水手之一,這片中大洋海域,關於人魚的各式傳聞,他心中多少是有數的。
雖然他也不是什麽善人,跟著人口販子的海船,保駕護航,也做過不少會遭報應之事。
可是,他並不覺得,如同鋼澤公國對外宣稱的那般,人魚只是遠古遺留下的受詛咒的野獸,會無差別地攻擊人族,茹毛飲血。
因為鋼澤公國的歷史上,曾有過獵殺人魚的活動,他更傾向於猜測,人魚其實是有智慧與記憶的種族。
如果現在貿然把“貨品”推下船,去投喂人魚,那就相當於用鮮血激怒了那些種族,只會引起對方的反感,與仇恨的記憶。
這裡應該先放下大炮,表明他們沒有敵意……
“砰——”
忽然,水幕之中,一團血花爆出。
某種東西被擊中的聲響,打亂了所有的陣型。
船尾,一名操控著火炮的劫匪,顫抖著雙手,面頰蒼白地慌亂解釋道:“他、他看向我了,我看到他張開口了,要、要把我變成怪物——”
曄下意識皺眉,即便這個時代的火炮,與後世比起來完全不可相提並論,可是,如果真的正面擊中了人魚,也是會重傷的。
他看向甲板之上,一串五人的平民,正被捆住手腳,推到了船沿,只差一腳,就會被丟下船去,當成無謂的犧牲品。
他必須要做點什麽才行……
甲板之上,被鐵鏈鎖起雙手的金發青年,一反先前的沉默不語,向前一步道:
“我是白海公國宮廷的人,熟知人魚族的習性。”
“用火炮這樣的熱武器對準人魚,只會進一步激怒他們。”
盡管曄完全不知道什麽人魚的習性,現在也沒有時間一一查看,但至少,現在必須阻止兩方廝殺起來,讓船上全員都喪命。
“憑什麽你說了我就信,誰知道你不是想借口不跳呢?”首領痞氣道,趁機向後方使著眼色。
曄提高了音量,高聲道:“那麽如果我說,由我來代替那些人跳下去,如果不成功就會被淹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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