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成功對他來講,委實九牛一毛。
而現在。
雷聲替他助威,閃電為他喝彩。
牧清流憑借極其穩定的手法操縱賽車,在被下一道閃電即將擊中的刹那,遊走與危險與安全的邊緣。
試問世間,有幾個人能在雷霆萬赫中靈活奔命,甚至當死神盤旋於頭際之間,依舊談笑風生般從容鎮定?!
宋寅完全不知道經歷了什麽凶險,他隻覺得自己的耳朵似乎被巨大的驚動震得嗡嗡作響,眼前似乎被極晝一般的白光覆蓋,久久地令他處於聽不見任何聲音,耳朵裡灌入煩亂嘈雜的境地。
【我是誰?】
【我在哪裡?】
【牧清流,你要帶我去哪裡?】
嗡嗡嗡嗡嗡嗡~
無數煩人的噪音在耳朵眼裡尖叫。
宋寅絕對可以確定的是,牧清流抱著他走進了某種會發冷的地方。
這種冷不屬於嚴冬臘月的冷,也不屬於春寒料峭的冷,恰恰是一種會鑽進衣服,嵌進骨肉裡的、綿延不絕的冷。
【牧清流,我好冷,你究竟在搞什麽?我怎麽越來越......冷?】
宋寅的耳朵在某一個瞬間恢復了清淨,取代煩人噪音的,是海浪起伏的綿延聲。
難怪渾身好冷。
【牧清流,你帶我來海邊做什麽?】
宋寅的鼻腔被鹹腥的海水味佔領,那種濕乎乎、黏噠噠、掙不開、甩不脫的恐懼感也隨之而來。
尤其,一波接一波的海潮不停攀高,最終蔓延到宋寅的腰際。
然後是胳膊。
牧清流抱著他,似乎不停地再往冰冷的海水裡走著,走著。
【牧清流,書上可沒說你帶主角受到過海裡啊?你把我帶進海裡要做什麽?】
【海水都快淹到脖子了,好冷,牧清流,你究竟想幹什麽呀!】
【我有點害怕呀!】
牧清流的視力與聽力恢復要比宋寅更快一些,抱著小植物人越走越深,淡漠的目光打量著逐漸升高的吐槽氣泡。
用比海水更森人的語氣說。
“你不是不想活了?我可以幫你。”
【Σ(⊙▽⊙"a】
999+的大眼仔從宋寅的頭頂狂噴了出去。
牧清流繼續走向海水深處,直到海水淹沒了宋寅的脖頸。
“我其實活著也沒什麽目標,該達到的也早達到了,”牧清流很認真,語氣堅定,目光幽深,“我可以把這件事情偽裝成一場事故。”
【Σ(⊙▽⊙"a】
999+大眼仔瘋狂從宋寅身周噴射向天空。
【什麽事故?淹死我的事故,還是淹死你的事故?!!】
【啊啊啊!!!】999+
【還是說,你要跟我一起殉情?!!!】
【不要,不要,求求你了!!】
海水已經無情地吞沒小植物人的脖子根兒了。
可惜植物人不能把脖子伸得更長,海浪起起落落沾濕了他的下巴,水壓壓迫著胸口,連肺部都像是被冰封似的,逐漸窒息。
【牧清流,我開玩笑的啦!】
【牧清流,你快看看我的舌頭!】
【嗚嗚嗚~】
宋寅使勁將舌尖探了出來,這令他生平第一次吃到了海水的味道。
好鹹!
如果可以,宋寅的舌頭恨不能長到八尺長,給牧清流的臉來個大洗禮,叫反派不要這麽符合人設,這麽瘋。
【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宋寅癱軟了,麻痹了,像一坨主動投降糊不上牆的爛泥,伸長舌尖。
【我就是普普通通發個牢騷嘛!牧清流你好樣的,你淹死我根本沒有任何好處呀!留下我,我可以給你泄露點小機密,讓你風風光光到劇情的結束嘛~】
【嚶嚶嚶(╥╯^╰╥)】99+
牧清流感覺有點要被逗笑的意思,板著雕塑般的俊臉,湊過去蹭了蹭宋寅快要伸斷了的舌頭尖。
“那我最後的結局,不是死在海裡了嗎?”
【沒有啦!沒有啦!我現在對天發誓,我不會讓你死的!】
宋寅舔到了帥哥反派的臉,如同抱到金大腿般安心。
【我也不想死在海裡,真的啦,我其實膽子好小好小,宋家人那麽瞧不起我,連七歲的小孩都敢欺負我,我卻不敢偷偷往誰的水杯裡吐口水。】
牧清流反詰,“真的這麽膽小?”
【真的真的,】宋寅欲哭無淚,【我就是治療太久又好疼,故意說氣話嘛~】
牧清流的嘴角終於彎了彎,“那你可保證,以後好好治療?”
【我向你發誓,我要做個乖寶寶,一定要徹頭徹尾地參與到各種治療中,絕對不做消極怠工的植物人!】
牧清流看他嚇得面如土色,差不多也知道錯了,從海水中慢慢往回退出。
宋寅身體不靈,耳朵倒是靈的,舌尖使勁舔了舔牧大佬的下頜處,像一隻驚嚇過度,急需要獻媚的小寵物。
【以後你就是我大哥,我親爹,我絕對只聽你的話嘛~】
牧清流的嘴角彎得更深。
“你最好不要騙我。”
傍晚的海景被雲霞籠罩,渲染出一層綺麗的薄紗,撲向喧鬧的人間,留下瑰麗的靜謐。
沙灘間點燃一團熱烈的篝火,旁邊躺著用毛毯緊緊包裹的小植物人。
他現在已經從驚魂未定中趨於平和,不再纏著牧清流,也不再要死要活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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