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時序演的是一個等待家人回來的孩子。
他手裡拿著菜刀正在滿頭大汗地切菜,開場他就哎呀一聲,然後皺眉看著自已手,他把手指放在水管下衝了一下,轉身要出去,結果很快就又站住了腳。
他抬頭看了看牆上的表,輕歎了一口氣,隨便拿了個創可貼貼上,又低頭開始做飯。
他一邊做飯,一邊看時間,還時不時地看菜譜,終於一道菜成功出鍋,他很開心地過去吃,結果吃了一口,就沉默了。
他轉身默默地把飯菜倒進盤子裡,封好放在冰箱裡。
過了一會兒他又做好了,這次他十分緊張地嘗了一口,還是面露失望。
就這麽來回幾次,他不知道封起第多少盤菜,最後茫然地站在那裡打開冰箱,擦了擦自已的眼角,轉身又回到灶台前。
最後他終於滿意地笑了,把做好的飯菜盛好,轉頭看了下時間,松了口氣,就坐在桌邊等著,一邊等一邊看著表,時不時臉上露出笑容,好像在幻想等下家人回來時的驚喜。
“演的不錯啊。”張文傑低聲對彭旭說。
彭旭感覺自已也被誇了似的:“那還用說,這孩子好乖的。”
“看著有點倔,不過演的還不錯。”
鄭承斌還是有點不滿意:“就普普通通唄,小念演得比他好。”
見彭旭的表情不怎麽好,鄭承斌就說:“一般人哪裡比得上小念,差強人意吧。”
話音未落,就聽到方時序那邊又有了動作。
他睡著了。
彭旭就想,等睡著了確實比剛剛那個結尾要好一些,會格外顯出這個孩子等待家人的虔誠。
沒想到還有後續。
方時序等了一會兒,緩緩坐起身來,看了一眼牆上的鍾表,表情有點擔憂。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突然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興奮地打開窗戶。
“下雪了。”
但很快他又有點擔心,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第一遍沒有人接,第二遍第三遍都沒有人接。
他有些焦躁地在屋裡走來走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終於接通了,他急忙對那邊說:“爸,媽,下雪了,你們有沒有帶厚衣——你們和弟弟去看雪了?”
他那擔憂的表情緩緩消失,手開始不停地揉搓著自已的衣角:“那你們……回來嗎?我也還沒吃飯——你們吃過了?”
他掛掉電話之後,表情已經變得有些自嘲,最後他默默地轉身過去把那份做好的飯菜密封起來,放回了冰箱,然後端出一份之前做的失敗品,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整個表演結束,屋裡的氣氛很沉重,張文傑直接就哭了:“臥槽,這他媽的就是我吧!彭哥你哪裡找來這麽個大寶貝!!”
張文傑那邊捂著臉難受,其余的人也被這場精湛的演技震驚了。
當然更多的是,這孩子抓住了他們的軟肋。
這些自已跑出來發誓不靠家裡自已創業的有錢少爺,都是不受家裡待見的主,要麽就是家裡有能乾的哥哥姐姐,要麽就是母親不受待見,再不然就是家裡父母政治聯姻,親情淡薄。
總之,都是家庭裡的邊緣人物。
這場表演在所有人的心口裡死死抓了一把,每個人都痛了一下。
彭旭很開心,他很喜歡這個孩子,讓他有一種重回養娃時期的感覺,他大步走上前去擼了一把方時序的刺蝟頭。
“你可以留下了。”
只有鄭承斌還是有些猶豫:“可是他外形受限。”
如果剛才的戲是一個有脆弱感的人來演,會更有感染力。
張文傑直接懟他:“外形好的人多的是,把我演哭的有幾個?”
這邊正在爭論不休,彭旭這邊已經提前做了決定:“我定下了,留下!”
雖然有事他們習慣商量,但彭旭是牽頭的,他說定了那其他人就不能再囉嗦了。
鄭承斌十分不樂意:“那學費你得交啊。”
誰知道方時序卻搖了搖頭:“我不來了。”
然後轉頭對彭旭說:“這次很開心,希望你們能夠創業成功,再見。”
“等等,我們也只是商量一下,你該不會生氣了吧?”
“你們有選擇的權利,我也有。”
說完,轉頭就走了。
所有人傻眼了。
剛剛還在這裡演戲呢,應該是很願意留下的啊,怎麽突然就不來了呢?
張文傑很不開心地推了鄭承斌一把:“都是你,你把這孩子嚇著了。”
鄭承斌還在糾結:“可他那麽眼熟,萬一是咱們家誰派來的臥底呢?”
幾個人正在爭執,突然方時序又回來了。
他們松了一口氣,心想這孩子肯定剛才在說氣話。
結果方時序只是把手裡的脆皮五花肉塞到了彭旭手裡:“這個你很喜歡吃,彭先生,涼了記得放微波爐裡叮一下。”
說完,又走了。
而彭旭看著他的背影,一咬牙追了上去。
“等等,我送你。”
*
路上,彭旭十分急切地想弄清楚為什麽方時序突然就不去了。
“是覺得我們學費太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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