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臣安然坐在樹下,手中長劍立起,映照著月光。
他在石頭上磨了一下佩劍,錚錚兩聲,劍身鋒利,閃著銀光。
祝青臣淡淡道:“不會。”“皇帝早就在意敬王了,只是沒有機會治他的罪,如今裴宣將他私通武將、大逆不道的證據拿了出來,我又把裴宣救了出來。對他來說,我和裴宣不是‘小卒’,而是先鋒將官。”
“皇帝不會棄了我們,恰恰相反,他會不顧一切,保全我和裴宣,好讓我們控告敬王,為後面的事情鋪路。”
“倘若皇帝要治我的罪,大可不必等到明日,現在就可以,在我縱馬出宮的時候,他就可以派侍衛把我攔住,但是他沒有。”
“而且,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一片桃花花瓣落在劍刃上,祝青臣輕輕將它吹開。
花瓣悠悠落地,祝青臣站起身,收劍入鞘。
系統疑惑:“什麽事情?”
祝青臣淡淡道:“我一路出宮,一路進了敬王府,跟個小老鼠到處亂竄,招搖過市,路上竟然沒有一個人阻攔。宮中侍衛、城中守衛,一個人都沒有。”
“鐺”的一聲響,祝青臣收劍入鞘,微微抬眼,朝院牆外喊了一聲:“各位大人,出來吧?”
兩個暗衛隱匿在院牆那邊的陰影處,遲疑了一下,低聲交談。
“陛下叫我們保護祝夫子,但也沒說過,萬一被發現了,要不要出去啊。”
“要不還是出去算了?陛下也沒說不能出去。”
兩個暗衛合計一下,對視一眼,閃身走出院牆,朝祝青臣抱了抱拳:“祝夫子。”
若不是有人跟著他,幫他料理後面的事情,他在長街上縱馬提劍,早就被城中守衛當做罪犯抓起來了。
祝青臣認真地看著他們。
嗯,虎背蜂腰螳螂腿,是宮中的暗衛。
祝青臣輕聲道:“多謝陛下厚愛,不知兩位幾時開始貼身保護我了?”
“這……”兩個暗衛對視一眼,不好說出口。
反正是很早之前了。
“多謝兩位暗中相護。”祝青臣也不強求他們回答,走過他們面前,把佩劍遞給他們,“當時情況緊急,在宮中搶了一個侍衛的佩劍,那匹馬也是宮裡的,還得勞煩兩位把東西還回去。”
兩人接過佩劍:“祝夫子言重了。”
祝青臣道:“想來此時,宮中幾位大人已經將殿試考題定下來了,我也不好回宮了,隻好等明日再入宮向陛下說明情況,今夜還要勞煩兩位大人了。”
“不敢。”
“辛苦你們了。”
祝青臣抱著手,準備回房去睡覺。
兩個暗衛連忙跟上他。
祝青臣疑惑回頭:“保護裴宣吧,他比較要緊。”
“祝夫子放心,陛下另外派了人保護學官府,學官府猶如鐵桶,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我二人是專門保護祝夫子的。”
“好吧。”
祝青臣回到房裡,兩個暗衛既然都暴露了,也沒有再隱藏自己,而是正大光明地守在了門口,畢竟一直縮在屋頂,吹一夜的冷風,也很累的。
兩個人扶刀站好,像兩尊鐵鑄的大佛,看著就很安全。
祝青臣放下心來,簡單洗漱一下,就準備睡了。
直到要睡覺了,他才反應過來。
他穿慣了的衣裳、用慣了的被褥,都還在宮裡。
他今天只能將就睡一晚了。
祝青臣躺在床上,看著帳子。
難受。
想念他的柔軟中衣,想念他的柔軟被褥。
想家了。
系統已經習慣了:“快睡覺,我給你放一首安魂曲。”
祝青臣僵硬地躺在床上:“什麽曲?”
“噢噢,安眠曲。”
*
一夜無夢。
翌日清晨,裴宣早早地就起來了,換了衣裳,束好頭髮。
陳娘子也早早起來,去廚房做了早飯,讓人給祝青臣也送了一份。
祝夫子待他們家這樣好,她也不好意思在學官府白吃白住,便想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祝青臣沒有睡在熟悉的床鋪上,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早晨起來,眼底還掛著淡淡的烏青。
祝青臣簡單吃了點東西,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準備帶裴宣進宮去了。
他還是不大放心,擔心那個劇情自動修複又把裴宣給送進王府,總得盯著裴宣進宮了才算完。
裴宣被打的地方早早地上了藥,處理得還算及時,過了一夜,腫起來的地方已經消下去了,只是看起來還有點紅。
和原書描寫的一模一樣,今天是個好天氣,太陽還沒出來,但是天色澄澈,萬裡無雲。
裴宣穿著官府送來的玉白衣裳,身長玉立,竟也有了些貴公子的氣質,跟在祝青臣身後。
祝青臣帶著他到了宮門前。
宮門還沒開,來得早的學子,已經在宮門外等候了。
祝青臣環顧四周,朝柳岸揮了揮手:“岸兒。”
柳岸快步上前:“夫子,昨夜可安好?”
“沒事。”祝青臣把裴宣往前推了一把,“跟著師兄走,師兄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別亂跑。”
裴宣點點頭:“是。”
“岸兒,把他拴在你的腰帶上,別讓他亂跑。”
柳岸笑了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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